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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代表了一段幸福且痛苦的成長。
向猜不知該如何和岑滿川開口,想來想去,他決定寫一封信,親手交給對方。
……
那封信寫的很快,沒有預想中的塗塗改改,向猜把自己很多想說又說不出口的話,全部寫在了紙上。
與此同時,他還把男孩送給他的那件籃球衣洗乾淨,整整齊齊疊好,一同放進了包里。
向猜想等岑滿川畢業典禮後約他出來見面,沒想到,他還未開口,反而是岑滿川先給他打了電話。
「猜猜!」電話里,男孩興高采烈,「你後天下午兩點,一定要到我們學校體育館來,我有比賽!!」
「……」向猜有些為難,剛想拒絕,岑滿川又開口了。
「這次比賽不一樣,我們學校請了省隊的前輩和我們畢業生打一場友誼賽!籃球系所有人都會來觀戰,還有老師,家長,都在!!」岑滿川在電話里撒起嬌來,像極了討主人關心的金毛犬,「猜猜,你可一定要來啊!這是我們大學裡最後一場比賽了,這場比賽意義非凡!!」
男孩的聲音裡帶著滿滿的邀功味道。聽他說得這麼鄭重其事,向猜根本無法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算了。
向猜想,就當最後一次為他加油吧。
「我會去的。」向猜許諾,「但是比賽之後我有事要和你說。」
※
轉眼,就到了籃球賽當天。
同樣是畢業季,體大的畢業季氛圍和華舞截然不同。華舞的主題是傷感、是別離,而體大更像是一場巨型狂歡,走在校園裡,處處可見畢業生們懸掛出來的搞笑標語,什麼「恭喜xxx榮獲四年單身成就」,什麼「跑最野的步,跳最嗨的高」。
向猜順著狂歡人流向著體育館走去,其實他身高不矮,可與身旁的女籃隊員一比,他就像個書包吊墜一樣迷你。
向猜:「……」他嚇得趕快從那群高大的女孩子身邊溜走了。
體育館還未開放,向猜在門口被攔住了。
「還沒開始?」向猜看了看表,「可是請我來的朋友說,下午兩點就開始啊。」
現在已經一點半,按理說早該開始讓觀眾入場了。
在門口負責檢票的紅袖標問:「你的朋友請你來的?他是籃球隊的隊員嗎?叫什麼?」
向猜答:「叫岑滿川。」
「哦……是岑隊啊。」紅袖標和身旁的另一位同學交換了一個眼神,讓開了大門,「如果是岑隊的朋友,那你可以進了。」
向猜覺得他們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他沒有多想,在紅袖標的指引下走了進去。
體育館內極為空曠,除了正在擦地打掃的保潔人員以外,只有看台上坐著三三兩兩的人。
籃球場邊緣,站著兩列身高腿長的男孩,向猜一眼就認出了帶隊的岑滿川——他脖子上搭著一條毛巾,正低頭聽著教練的指導。
教練中氣十足:「這次可是有省隊的前輩們來指導!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不要丟咱們體大的臉!現在——開始熱身!!」
教練一聲令下,岑滿川便喊著號子,帶著身後的尾巴們繞著場內跑起圈來。
男孩一邊跑,一邊左右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麼。
當他抬頭注意到站在觀眾席的向猜時,眼神一下亮了。
向猜這才明白,原來他在找自己。
「猜猜,你站那麼遠幹什麼,快下來啊!!」岑滿川拋下隊伍,直接跑到欄杆邊上叫他。
他停步時,身後那些人高馬大的籃球隊員們也向著向猜的方向看了過來。
不知怎麼回事……向猜覺得他們的眼神里頗有深意,像是好奇,像是有趣,像是……在看什麼西洋景一樣。
向猜壓制住心裡的那一分不對勁,慢慢地從看台上走了下來,一直走到了看台第一排。
他背著雙肩背,裡面空蕩蕩地只放了兩樣東西,一封是分手信,另一封則是他洗乾淨打算歸還的籃球服。雙肩包很輕,但同時也很沉。
向猜站在看台第一排,低聲問:「我鞋髒,去場邊是不是不太好?」
打室內籃球講究很多,就連籃球鞋都要是專用的,若是踩了戶外的灰,就會跑起來打滑。所以在正規室內籃球比賽前,是不允許外人踏入場地內的。
「沒關係的。」岑滿川笑起來,他的眉毛、眼睛都在跳舞,他雙手扒在欄杆上,像是羅密歐在望著朱麗葉一樣,「你看她們也在啊——」
向猜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在籃球場邊上的休息區,居然站了七八個女孩子!
而那些女孩子,絕非是剛剛他見過的女籃隊員,而是一群嬌小可愛,打扮的甜美動人的姑娘。
最讓向猜意外的是,那幾個姑娘身上都穿著和場內隊員一樣的籃球服,因為籃球服又長又大,套在她們身上,就像是一條寬鬆的連衣裙一樣。
向猜:「……」
他明白過來,那些女孩子一定是場內男籃隊員的女朋友,她們受自己的愛人相邀,來這裡看他們的比賽。
能親眼見證男友在場上揮灑汗水,這是一件充滿榮耀,更充滿幸福感的事情。
可向猜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尷尬。
向猜知道,他的身份和這群可愛的女孩子們一樣。
他被岑滿川邀請過來,站到場邊,無異於是在用行動向場內所有來賓出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