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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個月就快結束,自己的業績還沒能完成,小吳抓耳撓腮,急得直上火。
他說:「談先生是真心想出租,你也是真心想租房,拿真心換真心,我看不如現在就簽合同吧!」
說著,他甚至直接從包里掏出了列印好的合同樣本,以及一盒印泥,恨不得現在就壓著倆人在這一紙文書上摁手印。
向猜不敢去看談一鳴的表情,搖頭對中介說:「小吳,謝謝你,可是我還想再看看其他房子……」
小吳說:「不是我小吳嚇你,這麼便宜、位置又這麼好的房子真滴沒有了!你今年剛畢業,什麼最重要,當然是省錢最重要!而且你想想看,你辛辛苦苦上了一天班,是想坐一趟地鐵直達家門口,還是想倒三班公交去五環外的群租房?」
這話完全說到了向猜的心坎上。
眼見他神色鬆動,小吳再接再厲:「而且談先生已經答應了,可以再給你便宜一百……不,一百五十塊錢!」
一邊說著,小吳一邊瘋狂給談一鳴使眼色。
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個字的談一鳴終於開口。
「誰說是一百五了?」男人說,「之前小吳說,如果價格再低點,你可以幫我的蜥蜴洗澡?」
向猜:「……」
談一鳴接過小吳手裡的合約,大拇指沾上紅印泥,在甲方落款的位置,重重摁下一個指印——「我再便宜五百,成不成交?」
這個價,已經是完完全全的骨折價了。
「……」向猜神色複雜地接過那一紙合約,想想存款,想想工作,想想談一鳴,再想想自己……沉默良久,他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兩個字,「成交。」
……
合約上,兩枚鮮紅的指印比鄰,再往下,是兩人的姓名。
從今天開始,向猜和談一鳴就要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優秀的房屋業務員小吳同志,值得一枚獎章。
第六十八章 第九幕 《不能說的秘密》②
八月的最後一個周末, 向猜趕在學校轟人之前, 辦了退宿手續。
談一鳴提前給他打了電話,問用不用幫他搬家。
向猜說不用,他的行李很少。
可談一鳴哪裡坐得住, 還是厚著臉皮,主動把車子開到了向猜宿舍樓下。
於是, 當向猜提著兩個24寸的行李箱、背著一個雙肩背包獨自走下樓時,便看到談一鳴站在他那輛銀灰色的SUV旁邊, 正在和保安大叔說話。
「我就停一會兒……一會兒就走。」
「我是來接人的。」
「不不不我不是學生家長,我才三十,我還年輕, 您看我像是有這麼大孩子的人嗎?」
向猜又無奈又好笑, 走過去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保安大哥,他是來接我的。」
搬家是個體力活,向猜身上套著華舞的文化衫, 衣服很薄, 他只不過從樓上搬了兩件大行李下來,衣服就被汗浸透了。
保安大叔恍然大悟,看向談一鳴:「哦,你是開滴滴的啊!」
談一鳴:「……不是。」他說,「跑滴滴哪兒用得著這麼大的車啊, 我是貨拉拉。」
向猜:「……」
然後, 這位負責搬家拉貨的「談師傅」,打開後備箱, 把向猜的兩個大號行李箱塞進了車裡。
車門一開,冷氣撲面而來。向猜一身是汗,貪涼的湊到出風口前吹風。
談一鳴怕他感冒,把溫度調高了些。
談一鳴看著那兩個箱子,問:「其他行李呢?」
「沒有其他行李。」向猜指著左邊的箱子,「這箱是冬天的衣服」,然後又指著右邊的箱子,「這箱是夏天的衣服和一些雜物。被褥和熱得快、小電鍋什麼的,都留給宿管了。」
也就是說,面前這兩個區區24寸行李箱,裝下了向猜11年來所有的東西。
這根本不像是搬家——談一鳴的公司組織過團建旅遊,7天旅程中,女同事帶的東西都比向猜要多。
見談一鳴面露驚訝,向猜解釋:「我們宿舍是上床下桌,柜子只有那麼窄,東西多了根本放不下,所以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我不買任何東西。」
他的舍友可以一件又一件的搬遊戲外設,一套又一套的買球鞋潮服,那是因為他們宿舍里放不下的東西可以帶回家裡。但是向猜沒有家,他只有宿舍的一床、一桌、一個柜子,每次在商店裡看到喜歡的東西,他想想自己有限的生活空間,最終都會空手離去。
「以後不用再計較。」談一鳴看著他,溫柔道,「客臥很寬敞,不管有多少東西,都可以放下的。」
想了想,談一鳴又補充:「就算客臥放不下,客廳的柜子也能騰出來給你。」
向猜移開眼睛,沒有言語。
兩人上了車,車子從舞蹈學院駛出,右拐上路。
舞蹈學院緊鄰體大,體大開學早,操場上密密麻麻一片軍綠色的迷彩服,全是提前來軍訓的大一新生。
體大學生平均海拔很高,而籃球特長生更是「高人一等」,遠遠看去,一群平均身高一米九五的大塊頭列成方陣,一邊喊著號子一邊踢正步。
向猜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他們吸引走了。
分手後,向猜和岑滿川刪除了彼此的聯繫方式。這段感情雖然以遺憾落幕,但卻讓向猜留下了一個「後遺症」,每次看到街邊的籃球少年,他總會駐足多看幾眼。稱不上睹物思人,但總歸會有點影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