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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這些信的主人究竟是誰,我都無法不愛上ta。」
——「我們終將沉溺於愛情的不同形態之中。」
談一鳴被百轉千回的劇情打動,很想觀看這部音樂劇,無奈網上並沒有整部劇的官攝資源,他找來找去,倒是意外在一個博客里,找到了一小段粉絲飯拍。
劇場是不允許攝像的,那觀眾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偷偷錄下了男主角演唱的最後一首歌。
鏡頭晃動,男孩表情憔悴,獨身出現在作家的葬禮上。
他站在空蕩的房子中央,默默地拆開了一封信。
舞台頂端的聚光燈灑在了身上,他站在唯一明亮的光源之下,臉上的悲傷令人動容。
男孩展開那封信,帶著懷念的口吻輕聲吟唱——
——「即使無人祝福,
春天也依舊美好。
破碎的心靈上,
覆蓋著暖暖的陽光。
大家都說時過境遷之後,
一切都會好轉的,
但我為何,仍舊無法跨越那道傷。
大家都說時過境遷之後,
忘記掉就好了,
但我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忘記掉你。」
男孩祭奠的何止是他崇拜的偶像?
他祭奠的,更是深藏在他心中的,到最後也沒能說出口的愛情。
音樂到了高潮,鋼琴和弦樂一起把氣氛烘向了頂點。
「我就像活在夾縫中,
仰慕著陽光而活的小草。
當我的愛逝去時,
我的青春也跟著逝去了。
……
現在,
我終於能跟我的春天,
——好好道別了。」
鏡頭已經拉到最近,向猜眼中的淚光清晰可見。
背景音中出現了細小的啜泣聲,偷錄視頻的人哭到手都在顫抖。
向猜演得太好了、唱得太好了,他的悲傷不是外露的,而是被他緊緊鎖在了那纖細的身體裡。他的肩膀在顫抖,可是眼中的淚水卻沒有落下,唯有歌聲里的哭腔泄露了他的悲傷。
向猜是一位優秀的演員,他打動了劇場裡的每一位觀眾——也打動了,在多年後點開這段視頻,默默欣賞的談一鳴。
談一鳴呆坐在電腦前,耳邊迴蕩著向猜唱出的每一句話。
電腦屏幕上,視頻播放完畢之後,自動跳轉到了下一個。
而第二個視頻,則是一段《粉絲來信》的幕後專訪。
鏡頭裡,男孩拘謹地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貼有大大台標的麥克風,身上還穿著劇里的戲服。
他看上去十分羞澀,每次回答完記者的提問,都要飛快地瞟一眼鏡頭,又趕快轉移回視線,盯著面前的水杯,像極了一隻膽小的動物。
女記者年紀比他大一些,語速快,經驗足,一直牢牢把控著節奏。好在她沒有提出什麼太難回答的問題,男孩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一雙水潤的眼睛,濕漉漉地盯著她。
「哎呀。」女記者打趣道,「向猜你不要再用這麼可憐的眼神看著我啦,採訪時間還沒到呢。……現在,就剩最後一個問題啦,回答完畢就放你回去。」
向猜討饒:「下次有採訪還是直接找唐導吧,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這個問題和唐導有關哦。」
「咦?」
女記者翻看手裡的題詞卡,念出上面的問題:「我們之前採訪唐導時,唐導是這樣評價你的——『向猜是一位很有靈性、也很努力的年輕演員。他把這個角色演的非常生動,我有時候覺得他演的不是角色,而是演的他自己』。對於這個評價,你怎麼看呢?」
「……」男孩的表情忽然怔住了。
即使是屏幕外的談一鳴,也能清晰捕捉到向猜眼睛裡那一閃而過的落寞。
向猜太年輕了,他主演這部音樂劇的時候才20歲,根本沒有任何應對媒體的經驗。他孤零零地出現在鏡頭下,甚至沒有人能幫他去攔住這樣來勢洶洶的問題。
談一鳴揪心地看著屏幕里的向猜,恨不得穿越到幾年之前,來到男孩身邊替他抵禦傷害。
……過了幾秒、或者是十幾秒,鏡頭裡的向猜終於開口說話了。
「唐導說的是對的。」他笑了,是一種豁然的懷念的笑容,「因為我確實就在演自己。」
「我曾經和劇中角色一樣,因為崇拜一個遙不可及的偶像,而做出了一些傻事。
「最開始,我只是想著能把自己的聲音傳遞給他就好了;可是等到傳遞過去之後,又想認識他;認識他之後,我又不滿足了,想和他做朋友……
「但是我太渺小了,我就像歌里唱的那樣,是一株生在牆角、靠著汲取陽光而生的小草。我不得不編造出一個又一個的謊言,來讓自己配得上他,能夠站在他身邊,成為他的朋友。」
不——不是的!
談一鳴多想大聲告訴他,在自己心裡,guess從來不是什么小草,他是一隻驕傲的小天鵝,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能夠觸碰到陽光的話,那一定是展翅高飛的他。
他不明白向猜的自卑從何而來,明明他是一個如此優秀的人啊。
鏡頭裡的採訪還在繼續,女記者沒想到一個簡單的問題,居然會得到這樣出乎意料的答案。
女記者追問:「那現在呢?那現在你和你的偶像關係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