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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睡覺。”
“睡覺?!”電話里傳來一陣粗重的呼吸:“讓他接電話!”
“你能不能告訴我崎野的軍火藏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他的聲音明顯在發火,連淡漠都消失殆盡。“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要把崎野所有的人都抓起來。我們有過約定,你不要搪塞我,我現在就要你履行你的承諾?”現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崎野所有的人都抓起來,這樣就沒有人能傷害她的愛人。
“你!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存心的?你是不是想讓我們跟崎野火拼到兩敗俱傷,你們好一網打盡。”
她不想去解釋,解釋也解釋不清,感情的事只有經歷的人才會懂的。
“我什麼目的你不用知道,我已經跟安以風在一起了,我現在就要知道他們的軍火庫在哪。”
電話里的韓濯晨穩了穩呼吸,恢復了冷靜:“在玉山後面第九號倉庫,最後一排貨物後面有個暗門。”
“謝謝!”
她剛要掛電話,聽見韓濯晨說:“你告訴安以風,崎野的人在到處找他,他躲不了。你讓他來找我,不管什麼事我都提他扛。”
“我會轉告他的。”
她放下電話,轉身正看見安以風站在身後。
她一驚,隨即裝作若無其事吻了一下他的臉頰:“你醒了?”
安以風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看著她。
“我有很重要的事出去一下,你等我回來。”
“你跟晨哥有什麼約定?” 他的聲音虛無的像從天邊飄來。“我為什麼一點都不知道?”
“那不重要。”她不想騙他,又怕說實話會傷了他的心。“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一個是我最愛的女人,一個是我最好的兄弟,你們的約定跟我沒關係?”他看著她,黑眸晶瑩剔透。“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你分手的態度那麼堅決,前一天晚上還在和未婚夫吃飯,第二天就突然跑來說要做我的情人……做情人?這種話不像你能說出口的。後來,我問過晨哥,女人是不是真這麼善變……他一向反對我跟你有牽扯,那天他莫名其妙跟我說:送上門就收著吧,玩夠了你就發現她跟別的女人沒什麼區別。原來,是這樣……”
他冰冷的語氣讓她陣陣心寒,她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風,我是愛你的。你相信我!我什麼都給你了,你不要懷疑我對你心?”
“我信你!就是因為我信,所以我才不相信你來找我是因為他!”
“我……我愛你,就算他不對我承諾什麼,我也會……”
“這麼說,真是他逼你給我做情人的。”
她啞然,怎麼一時情急,讓他把實話套出來。虧她還是個警察,反偵察能力還不如安以風!
見他回到房間,拿起外衣穿上。她背死死倚著門,擋住他的去路:“他沒逼我,是我自願的。”
“是不是自願的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想儘快幫你除去崎野,我想讓你成為黑道真正的老大,我想你能實現你的夢想。我想讓你好好活著……你為什麼不懂我對你的心?”
“我懂,可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些。”他推開她,拉開門出去,她追上去拉住他。
“你不能走,崎野的人在到處找你。”
“我知道。”他拉開她扯著的手,在她額頭印下淺淺的吻,他的唇和他的聲音一樣的冰冷:“好好照顧自己吧,我的事不用你費心!”
他走了,堅定的關門聲,已經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她急忙給韓濯晨打電話:“安以風走了,你快點派人來接應他。在中區警署附近。”
“嗯,謝謝!”
“你一定要救他!如果有什麼需要就給我和於署長打電話。”
“你放心,除非我死了,安以風的命誰也拿不走。”
掛了韓濯晨的電話,她又給她爸爸打了電話。她從來沒這麼害怕過,她的手抖得拿不住電話,她的聲音抖得斷斷續續。“爸爸,安以風出事了,您幫我救救他……你多派點人來救他,一定要多派些特警……快點,越快越好……”
第 22 章
有些人,為了黑道而生。
即便他們滿手血腥,即便他們是罪惡的魔鬼,即便他們每天都在被人追殺,他們依然……活著!
因為,不是他們選擇了黑道,而是黑道選擇了他們。
安以風坐在審訊室里,冰冷的手銬銬著他血紅的手,刺眼的she燈照清他滿身斑駁的傷口。
他自己都不信他會活下來,一切都好像夢一樣。
韓濯晨一怒之下開槍打中了卓九的眉心,兩方瘋了一樣地互相砍殺,阿蘇到死都在抱著他的腰,求他快點走……就在他和韓濯晨遍體鱗傷,快要死在對方的刀下時,很多很多的警察拿著重型機槍衝進來……
安以風痛苦地捂住臉,不願再想下去,卻不能控制地想著那些為了他死去的兄弟……
燈被人調暗,一股清香的茶香充斥著他的嗅覺。
他抬起頭,對面的警察劍眉星目,清俊儒雅,臉上都是歲月洗禮後的莊嚴,不怒自威。
安以風苦笑。被警務處長親自提審,還真是他的榮幸。
“安以風,你認識我麼?”
他點頭。“認識,警務署長。”
“我不是……”司徒橈一本正經地說:“我是司徒淳的父親。”
安以風心中一顫,下意識看看周圍。
門被關的很緊,百葉窗簾被拉上,攝錄機的電源也被拔掉了。
他低下頭。如果面前坐的是警務處長,他可以挺直脊樑去面對,但如果是司徒淳的父親,他實在無顏以對。
“我聽說崎野的人放了話,誰要能殺了你和韓濯晨,誰就是崎野新的老大。”
“哦!”
他原本想說:“我的命還挺值錢的,既然我的命這麼有價值,要不你殺了我算了。”他猶豫了一下,決定在“岳父”面前保持嚴肅。
“我不敢說我是個好父親,但我很尊重我的女兒,無論她愛的人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我都能接受……我也不會計較他的出身,背景。”他頓了頓,說:“我只有一個要求,他必須真心真意愛我女兒,把她捧在手心裡疼愛,無微不至地呵護,絕不讓她收到一點點傷害……我的要求過分嗎?”
“不過分。”安以風頭垂得更低。
很明顯,他做不到!
“我的女兒也的確值得男人付出真心,她真誠,善良,聰慧,懂事,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敢為常人所不敢為……”
安以風點點頭。“是!她是個好女孩兒,是我所遇見的女人中最好的一個。”
“最重要的是,她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司徒橈端起自己面前的烏龍茶,喝了一口。“三天前,她拿著水果刀按在自己的手腕上,對我說:‘爸爸,我不是傻,也不是瘋,是您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我不是非要跟他在一起,我只是看不得他傷心,痛苦……您知道嗎?他很愛我,只有跟我在一起,他才能灑脫的笑,驕傲地活著……你讓我離開他,讓我眼睜睜看著他折磨自己,我寧願去死!’”
安以風顫抖著雙手捧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滾燙的熱茶燙傷他的喉嚨,他不停地咳,越咳越劇烈,咳出來的茶水不是綠色,是紅色……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女兒。她不過是在用死威脅我,她才不會自殺,沒有什麼疼痛是她忍不了的,更沒有艱難是她熬不過去的……”
安以風擦擦唇上的血跡,微微牽動唇角,笑著說:“您不用再說了,您的意思我明白。”
他懂司徒橈的意思:真愛一個人,就讓她好好活著,也為她好好活著……
司徒橈果然沒再說什麼,起身離開。
一小時後,他和韓濯晨被保釋。
他們在天台上找到了阿May,他親眼看見韓濯晨抱著阿May的屍體傷痛欲絕,看見他顫抖著雙手把一枚鑽戒戴在那早已僵硬的手指上,他也看見阿May留下的遺書……
一個空靈如鋼琴的女孩兒走了,留下一段無怨無悔的愛情,也留給他和韓濯晨今生無法磨滅的愧疚。
那晚,他說:“晨哥,對不起,是我害死了阿May,你就打我一頓,砍我幾刀……”
“阿May早晚會死的,這是註定的。” 韓濯晨仰頭靠在沙發上,極度平靜地說著:“我們走的是一條通往地獄的路,身邊的人會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下一個可能就是我,或者是你……”
這時,電話聲響起,安以風拿起來,又放下。
韓濯晨問他,“為什麼不接。”
他閉上眼睛,說:“我不希望下一個死的人是她。”
既然明知自己走的路是通往地獄,他怎麼能把心愛的女人帶在身邊!
電話又一次響起,他沒接,也沒掛斷。“晨哥,你戒毒用了多長時間?”
“半年。”
“半年……半年也不是很久。”
“很快就會過去。”
他的手機不停地響,響到沒電,接著他聽見敲門聲。
她沒有喊他,也沒說話,僅僅是固執地敲著門。
敲門聲在天亮時才停止。
他站在窗口邊,望著樓下。傍晚時分,他看見他深愛的女人一步步艱難地離開,走遠,他才發現她的背影是那麼堅強。
他打開門,牆上寫著兩行娟秀的字:以後做事不要衝動,一定好好活著!
他用手狠狠地擦,白色的牆壁上字跡模糊,後來血色模糊,最後他的視線模糊,可字跡在他眼前依然那麼清晰!
他捂著心口蹲在地上,直到心口疼得麻木。
他站起來,看見韓濯晨正靠著門看著他。
安以風笑了,很大聲地笑:“好女人都讓我們糟蹋了!!!”
司徒淳,她真的是個好女人……
所以他用“放手”,還她一個廣闊的天空,讓她去尋找一個可以真心真意愛她,把她捧在手心裡疼愛,無微不至地呵護著她,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