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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想到風風光光三十年的卓九被韓濯晨打成植物人,更沒有人想到縱橫黑道幾十年的崎野會在短短的兩個月土崩瓦解。
可這是實事。
那段日子新聞台的收視率幾乎達到百分之一百,所有市民談論的都是同一件事:新上任的警務處長真的剷平了黑道。
所有的夜總會,賭場都被查封,碼頭的倉庫被挨個徹查,大批的軍火,毒品被搜出,案件牽扯了很多人,都是那些曾經輝煌的黑道大哥……他們有的被關進監獄,例如崎野那些有頭臉的老頭子;有的因反抗被當場擊斃,例如牽扯走私軍火的幾個“大人物”;也有的莫名失蹤,生死不明,例如韓濯晨和安以風。
黑道真正陷入一種死氣沉沉的寧靜。
後來,警署上層認為黑道徹底被肅清,把所有的特警都撤走,連司徒淳也一起被調走。
她走的時候,站在自己的小公寓門口,望著對面空蕩蕩的陽台,一切恍然如夢。
她走了,再不會來這個區,但她相信,有人不會離開。
黑夜遮不住安以風的光芒!
他早晚會在黑道創造輝煌!
第 23 章
對安以風來說,半年的確不長,因為兩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他照常過著他的生活——殺人和被人追殺。
他當然會想她,不是痛不欲生的感覺,只是有些許掛念,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有沒有想念他,有沒有為他流淚……
偶爾他也會躺著床上懷念起她的身體,起來沖個冷水澡,喝瓶酒,一樣能安然入睡的。
失戀,其實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痛苦,更不像韓濯晨戒毒的時候那麼生不如死。
他的心跳一直很平穩,不時會有些抽痛,可以忍受!
兩個多月後,黑道平靜了,安以風和韓濯晨又去健身房練拳了。一切好像又回到從前,無聊地過著千篇一律的日子。韓濯晨身邊換了新的女人,或者說天天都在換新的女人。
練完拳,安以風拿了瓶啤酒,站在窗邊,剛要喝一口解渴,一襲嫩黃色的長裙攸然鎖住他的視線。
他手裡的酒瓶從手裡滑落,摔碎在地上,而他根本沒有發現。
他的心在狂跳,他的身體在發熱,連眼睛都被灼燒。
兩個月沒見,她還和初見一樣,風中飛揚的髮絲,簡潔而柔美的長裙,總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不易察覺的脆弱。
那個午後,她站在健身館的門口,一遍遍看著手裡的一張紙,紙在她指間抖動……
他站在樓上從沒移開視線,就那麼遙望著,如同以前望著天上的彩虹。
韓濯晨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身邊。“我先走了,你慢慢看!”
“晨哥,你去讓她走吧,就說我不在這兒。”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她明天還會來。”
他也知道,可他該說什麼,不正經地調侃幾句,問問她有什麼事找他幫忙。還是深情地問問她:這兩個月過的好嗎?
有何意義?!
“有煙嗎?”
韓濯晨拿了一根遞給他,幫他點上。“要斷就斷的乾脆點。”
他深吸了一口眼,吐出的煙霧嗆到了眼睛,有點酸痛。“讓我再多看一會兒……”
不是他優柔寡斷,而是他知道這一次了斷了,他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再見她。
一根煙抽完,他狂跳的心還是沒有平靜,韓濯晨又遞給他一根。
他接過,看見樓下的她輕輕轉身,他以為她要走了,有種疾衝下樓抱住她的衝動。可她沒走,她靠在一棵大樹上,臉上沒有一絲等待的焦慮。
他終於狠下心,伸手把韓濯晨身邊的女人拉過來,摟在臂彎里。“美女!一會兒配合點。”
美女甜笑著依偎在他懷裡。“我明白!”
……
安以風走下樓,在司徒淳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出大門。
她慢慢迎過來,可他裝作沒看見,從她身邊走過去。
經過她身側時,他又聞到那熟悉的味道,比乙醚的麻醉性還要強,他的雙腳瞬間失去知覺。
“安以風!”她叫著他的名字,微顫的嗓音讓他差點衝過去抱住她,好在雙腳的知覺還沒恢復。
他慢慢轉過身,手臂不自覺緊縮,懷裡的女人被他摟得更緊。
她看看他臂彎里的女人,眼眸里閃過一絲怒火,又很快平息下去。她依舊是這麼冷靜自持。
“你還愛我嗎?”她有點困難地開口。
不愛!兩個字而已,面對她清澈如水的眼睛,他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好久,他才愧疚地說出一句:“對不起!”
她退後一步,手裡的紙褶皺,他看不清上面寫的字,只看見上面有個奇怪的圖形,塗著怪異的顏色。
一時間,兩個人陷入沉默。
他懷裡的女人非常配合,在這最尷尬的情況下,嗲聲問他:“風,她是誰啊?你不是說這一生只愛我一個人嗎?”
這一句話配合的太TM絕了。
他扭過頭,苦笑著摸摸那女人陌生的臉,面對這樣一張不曾相識的臉,他才能說出話。“是啊!只愛你一個……”
“那我們走吧。”
“好……”
他看了一眼臉色蒼白,下唇咬出血絲的司徒淳,看著她手心裡皺成一團的紙,心都在滴著血,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不疼。
他發誓,假如她哭著跑過來,摟著他的腰說:“風,我愛你,你別不要我……”
他絕對撐不下去了,他會不顧一切抱著她不鬆手,死都不放。
可她沒有,她低了一下頭,抬臉時已經換上了平和的微笑。
“何必說對不起,愛過你,我不後悔!”
一個極美的轉身,她灑脫地離去……
風吹動淡黃色的裙擺,張揚著她的孤單和無助,悲傷至此,她卻沒在他記憶力留下任何一滴眼淚。
是他糾纏她,是他用愛一點一滴打動她的心。又在她把一切都給了他,全心全意愛著他的時候,無情地把她拋棄,連個理由都沒有!
她用最後一個笑容,用一句:“我不後悔。”把他的心連根拔去。
那一刻他才明白,她走出他的世界,帶走了他一生的愛。
以後,無論遇到多好的女人,他也沒法去愛!
因為,他活著,也是一具行屍走肉……
那晚,他真切體會到心疼的滋味了,什麼方法都不能平息那種心痛。
他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他只記得自己捂著心口,一遍遍說著:“對不起!小淳,找個能好好珍愛你的男人,我不值得,不值得!我TM的禽獸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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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過去了。
沉寂了近半年的黑道終於開始暗cháo洶湧,安以風和韓濯晨的夜總會、賭場重新開業。他們的勢力越來越大,占據了碼頭,以前跟崎野混的人都來投奔他們。
黑道上,他和韓濯晨盛極一時,再沒人敢直呼他的名字,誰見了他都要躬身叫一聲“風哥!”可他總會懷念她連名帶姓喊他“安以風……”的聲音。
這半年來,安以風再沒見過司徒淳,每次練過拳,他撐著雙臂站在窗邊都會想起那天她的笑容。
然後問自己,愛過她,後悔嗎?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半年的時間可以戒掉毒品,卻還不足讓他矣戒掉體內那愛情的蠱毒。
“也許時間再久一點,就會好吧。”他如是安慰自己,並一直這麼安慰著自己。
輝煌背後,他會有種難耐的空虛。
有時候,他也想跟韓濯晨一樣,找個女人派遣一下內心的寂寞,可是每當他摟著陌生的女人就會聽見司徒淳嬌嗔的聲音。
“從今天開始,你是我一個人專用的……”
“不能,絕對不行!”
他低頭苦笑,心裡說:“你千萬別來煩我,我怕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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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過去了。
世事總是在出人意料。
沒有人會相信韓濯晨和雷老大能鬧掰,可他們的確掰了。
更奇怪的是,他們從來不跟任何人提起理由。
安以風二十一歲生日那天,雷老大叫安以風和韓濯晨去他家。
他們當然帶了很多禮物去,還帶了兩瓶雷老大最喜歡的酒。
可惜招呼他們的並不是好飯菜。
他們一進大門,鐵門轟隆一聲合上。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安以風被人擋到一邊,隨後,雷老大幾個手下衝過去對韓濯晨一頓拳腳相加。
韓濯晨一直沒還手,也沒求饒。所以安以風只能看著天空,默默數著秒:一、二、三、四……
因為他們心裡都清楚,雷老大真想要韓濯晨的命,會選擇用刀和槍。用拳腳……只是在泄憤!
當安以風數到五千二百四十八,雷老大的手下才拖著韓濯晨走過糙坪,丟在雷老大面前。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打你?”雷老大問。
韓濯晨說:“大哥,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雷老大將一張照片砸在他的臉上。
照片很美,血紅的夕陽為背景,身穿黑色西裝的韓濯晨跪在一塊白玉的墓碑前,手輕輕擦拭著墓碑上的灰塵,腿下綻放著一束聖潔的白jú花。他的身後站著一身警裝的於警官,眼中淚光點點。
安以風走過去,拾起地上的照片看了看,無所謂地笑笑:“這是誰照的?攝影技術不錯,有空讓他給我也拍一張。”
他說話時,凌厲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他看見雷老大的司機有點緊張地在褲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
雷老大橫了安以風一眼,沒搭理他,又低頭問韓濯晨。“你和於凱到底是什麼關係?你是不是警方的臥底?”
韓濯晨看看站在他周圍的人,咬著牙說:“大哥,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還不相信我?”
雷老大氣得霍然起身,一腳踩在韓濯晨胸口,踩折了他的兩根肋骨。
“滾!從今往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安以風嘆息一聲,上前扶起地上的韓濯晨,一步步慢慢走出雷老大的別墅。
韓濯晨捂著胸口,問他:“你為什麼不揍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