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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她又咳了幾聲,拭了拭眼角的淚,笑道:“會喝的,是最近偶感風寒才會這樣,沒事的。”

    莫情聽見駱禹銘說:“情兒,你看他們多甜蜜。”她點頭,看著。

    她不敢看秦楓,一看見他的臉就像是一杯接著一杯的烈酒咽下,燒盡了她的靈魂。

    她只好看龍清兒幫秦楓夾菜,倒酒,看龍清兒眼睛裡都是難掩的幸福和喜悅,她咬緊牙,盡最大的力氣笑著。

    龍清兒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兒,愛笑,也愛說話,不像她,冰冷,極端,是一個包裹著美麗外殼的魔鬼!

    所以她註定得不到他的心,就算使盡手段,什麼都給了他,都沒有得到他的心,留住他的人……輸也輸得的毫無怨言了。

    無眠的夜,她推開窗子,趴在窗前讓微風撫過長發。

    每次感受到風的時候,她就像是感覺到秦楓在身邊,溫柔地梳理著她的長髮。

    驀然間,她看到樓下一個徘徊的身影,清瘦的身材,飄逸的青衫,是他!

    她霍然起身,這個身影在她腦海中永遠不會磨滅。

    他來幹什麼?

    一定是想來問問她駱禹銘對她好不好,是不是讓她受了委屈。

    她看著他,心在滴血。

    “楓,你為什麼來?是對我還有一點點感情,還是出於你的責任和虧欠?”

    秦楓仿佛感受到她的視線,抬頭在樓下望著她,兩個人深深地凝望,近在咫尺,遠在天涯!

    她差點就要不顧一切跳下去的時候,駱禹銘出現在她身邊,摟著她的肩笑道:“他在等你,怎麼不下去?”

    莫情微笑,天資絕色。

    她默默關上窗,清楚地看到秦楓最後的笑容……冰冷幽暗!

    天已眀,霧已散,秦楓依然坐在冰冷的岩石上,一動不動。直到感覺到陣陣寒氣從皮膚一點點滲入,凝聚在骨fèng之間,他才抖了抖沾了霧水的衣服,再忘一眼小樓上緊閉的窗子,低頭淡淡一笑,道:“何苦!”

    起身離開。

    轉出後花院,他發覺龍家堡比平日冷清許多,就連侍衛都少了很多,才恍然想起今天南宮世家的人到了,估計是大部分的人都去歡迎南宮世家的人了。就連一向不理會江湖瑣事的南宮世家都派人來慶賀這場婚禮,實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正暗自感嘆,一陣暗藏玄機的笑聲從門外傳來,隨後兩個人相攜從大門走進,後面還跟著兩隊人馬。一個一身紫衫,威嚴內斂,形容舉止均是謹慎萬分,所以看起來深沉有餘,正氣不足,這個自然就是龍家堡的堡主。另一個一身白衣,領口,袖口處還有些金色花紋刺繡,看似雍容華貴。言談之間睿智盡顯,但少了些霸氣。秦楓微微一愣,沒有想到南宮世家的主人,南宮裴音,竟然也來了。

    南宮裴音在江湖上很少走動,每天就是在自己的莊園裡吟詩作賦,醇酒美人,若不是南宮家世代俠義,在江湖上有些名望,恐怕早已銷聲匿跡,所以很多江湖人背後都說南宮世家在南宮裴音手裡沒落,但當面都會表現的非常敬重。

    秦楓陪上笑,正要迎上去,卻在看見南宮裴音身後溫婉的女子時,略有遲疑,再見南宮裴音身後的另一個絕美身影,雙腿也跟著僵硬。

    他遲疑之間,南宮裴音已經走近,朗聲笑道:“秦少俠,這麼快就成親,不知是江湖女子的幸事,還是不幸。”

    “秦楓年少輕狂,南宮莊主見笑了。”秦楓說著,快速瞥了一眼他身邊的女子,笑容未變,不過有些勉強。

    為南宮世家接風,酒宴自是必不可少,斛光交錯間,大家看似都有了幾分醉意,秦楓完全無視周圍的喧鬧,一如既往低頭自斟字飲。他的臉上既沒有一絲徹夜未眠的疲憊,也沒有一點情緒的波動,淡漠如舊。

    對他來說淡漠已經成為習慣。

    其實,並非他天生就會收斂情緒,而是經歷了太多的情感波動,如今他已經疲憊了,連傷心都沒有力氣了。

    曾記得年少時他也輕狂過,命牽一線時仍不忘心上之人,策馬狂奔了兩日,直到用盡最後一口氣抱緊她,說了句“為你,無悔!”,便了無遺憾。

    六年後,在他心底終是那句“為你,無悔!”只是面對那恩愛的夫妻,再也說不出口而已。

    南宮裴音不知何時坐在他身邊,低聲道:“還很少看你失神。”

    “有些東西想不通。”

    “什麼事?”

    秦楓將視線從酒杯中的竹葉青上移到南宮裴音的臉上,悠然道:“女……人!”

    “哈哈!”南宮裴音大笑道:“許久未見,倒是風趣了些。”

    “可笑嗎?”

    “還行,沒有你娶龍清兒這個笑話可笑!”

    秦楓舉起酒杯又放下,正色道:“我娶誰都不重要。我不過是個浪子,龍爭虎鬥這種事我不會介入。”

    說完,他指指原本坐在南宮裴音旁邊的女人,問道:“這是你幾個夫人?”

    “新夫人。”

    “哦。”秦楓點點頭,道:“借她說幾句話你不會不介意吧?”

    南宮裴音朗聲笑道:“讓給你又何妨!”

    “不必,我還想多活幾年!”

    “何出此言?”南宮裴音微微一愣,不解道:“難道你認識她?”

    “舊識而已!”

    南宮裴音向他夫人使了個眼色,他夫人便立刻起身過來,看了一眼秦楓,卻未言語。

    秦楓道:“夫人,借一步說話。”

    南宮夫人隨著秦楓出門,一出門收起溫婉,疾言厲色:“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怕你深更半夜跑到我房間,我這人名聲本就極差,倒無所謂,連累你就不好了。”

    她冷冷一笑:“幾年沒見,你變了。”

    “是嗎?”

    “玩世不恭了!”

    “這世界本就不該認真,誰又會想到攸茗門對男人恨之入骨的護法會嫁入南宮世家。”

    “你不用諷刺挖苦我,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倒是你……托攸茗門的福,你在江湖上混得還真是風聲水起,美女如雲。”

    秦楓聞言神色一黯,蹙眉道:“你也認為是我滅了攸茗門?曲莜,若真是我做的,我一定不會否認。”

    “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攸茗門在哪裡,在江湖上能滅攸茗門,甚至不留一個活口的人除了你還有誰?”

    “我不知道還有誰,但真的不是我。”秦楓頓了頓又問:“你們門主知道這事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主人早就知道,只是不讓我和你當面對質。”

    “她也認為是我?”

    “主人當然不會懷疑你。”曲莜轉過身背對著秦楓,冷冷道:“秦楓,你這忘恩負義的男人,主人為了你什麼都放得下,攸茗門付之一炬,她還要我放出消息說是你做的,就是希望能讓你和攸茗門劃清界限,希望你能名震江湖,可你怎麼對她的?”

    放縱

    秦楓倚著身邊的石壁才穩住搖晃的身體,他知道莫情愛他,只是從未想過她默默地做過這麼多。

    六年前,莫情嫁給他那天江湖突然流傳起一個傳聞,說是秦楓殺了莜茗門主,滅了莜茗門。當時他並未在意,以為莫情故意放出這樣的消息躲避江湖的恩怨情仇,他怎麼也想不到當新婚之夜莫情扶著半醉的他躺在床上,體貼地為他解下衣衫時,曲莜正跪在她面前告訴她:秦楓暗中聯合各大門派,一把烈火將攸茗谷燒為灰燼,除了在外為她辦事的曲莜,無一倖免於難……

    難怪莫情總是懷疑他的真心,他的確沒有給她任何值得信任的理由。

    “曲莜,我對你們門主是……”

    “收起你這套甜言蜜語,我不是門主,不信你這些鬼話。” 攸茗冷冷道。

    他當然明白曲莜作何感想。自他憑著深不可測的功力重出江湖時,整個江湖都對這個傳聞深信不疑,並且將這個傳聞編造的更加精彩,更加玄妙……

    如今,這個江湖神話早已在所有人心裡根深蒂固,而他的薄情寡義同樣毋庸置疑。

    他只好放棄無謂的解釋,勸道:“南宮裴音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不管你留在他身邊目的是什麼,你一定要小心些。”

    “這個不用你操心,你有空還是小心點你自己吧。”

    曲莜輕蔑地瞪了他一眼,踩著搖曳生姿的步伐走進燈火通明的大堂,獨留他一人在黑夜裡遙望西院的小樓。

    隨著莜茗門的滅門,隨著莫情的離去,那段血洗武林的慘劇已經被這多變的江湖遺棄,那段莜茗門的故事也被秦楓忘記。今天與曲莜偶遇,才讓他明白莫情當年離開他真正的原因。

    原來,莫情一直以為他從未愛過,即便是成親也不過是欺騙和虧欠的結果。所以經歷過漫長的等待的失望之後,她選擇了離開,跟著一個懂得愛她和珍惜她的男人過著她嚮往已久的生活。

    失神中,他忽見那邊有火光快速移動,像是起了騷亂。他正要施展輕功趕過去,一隊侍衛沖了過來,驚動了大堂里正在欣賞歌舞的龍堡主,他即刻帶著大批武林高手出來一看究竟。

    “發生了什麼事?”龍堡主問道。

    一個侍衛上前,喘著長氣道:“一個黑衣人脅持了駱夫人……他說要見……”

    “說!”

    侍衛遲疑了一下,看向秦楓:“說要見秦大俠……他在西面的落日峰。”

    瞬間,幾百道目光she向秦楓,有驚奇,有詫異也有嘲諷,可他什麼都沒不在意,隨即施展輕功飛向西山的方向。

    月白色的光撒在天地間,照亮站在山顛之上的莫情。

    即使被一把劍橫在咽喉處,她依然優雅地站著,白裙飄舞,更勝嫦娥的清高。

    駱禹銘正站距他們三步遠處,懇求手握軟劍的少年道:“你要怎麼樣都可以,別傷了我夫人,她是無辜的。”

    秦楓一見持劍之人,立刻了悟,那人的父親曾經是個無惡不作的強盜,數月前正是被他所殺。

    江湖就是這樣,你殺我,我殺你,恩恩怨怨無窮無盡,他本不想招惹,所以儘量少殺人,可惜還總是躲不掉。

    “你要殺的是我,和駱夫人無關。”秦楓上前幾步朗聲道。

    “怎麼無關,我那天明明看見你們在小路上走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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