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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禹銘嚇得即刻放手,退後數步。

    她知道駱禹銘怕什麼,幽幽問道:“你怕什麼?怕和秦楓一樣?還是……怕和藍昊一樣的下場。”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藍昊!”

    她見駱禹銘臉色蒼白,笑得更將嫵媚:“你是聰明人,一定想得到我會怎麼對你吧?一旦你對我著迷,我絕對讓你生不如死……”

    “我和藍綾根本無法……”

    “可惜她死了,死在秦楓的懷裡。”

    “你!”

    “你鬥不過他,你除了向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發泄什麼都做不了。”

    “你看著,看清楚……”

    莫情見駱禹銘氣得摔門而出,狂奔的身影消失在黑夜,她才失力地跌坐在地上,空洞的凝望著遠方。

    她當然不會放過他,早晚有一天她會讓駱禹銘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過駱禹銘也是聰明人,他絕對不會給她任何機會……

    “主人!”輕喚聲如同從遙遠的世界傳來,頓時讓她記起莜茗門裡那段久遠得無法追溯的記憶。是啊!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叱吒江湖,那就像是發生在前世的故事。

    “我可以進來嗎?”虛幻的聲音再次傳來。

    莫情平復下心裡的翻騰,扶著地吃力地站起身,背對著門口道:“進來!”

    “曲莜見過主人!”

    她聽到衣衫簌簌的聲音,沒有回首,冷冷道:“起來吧。”

    多年未見,她也很想看看曲莜有何改變,只是雙頰紅腫的她還有何面目再見她的門人。

    曲莜靜默許久才開口:“屬下去為您殺了秦楓。”

    “不必,我與他毫無瓜葛。”

    “那莜茗門數百人條人命呢?”

    “不是秦楓做的。”莫情道。

    “……”

    “秦楓不是一個卑鄙小人,他若是做的出就一定會承認!”她頓了頓,喘息好一會兒才接著道:“他再冷酷,再無情都只是對我……若他真要滅莜茗門,怎會讓我活著?”

    “可……”曲莜的聲音有些猶豫。“除了他……”

    “莜茗門雖隱蔽,也並非無人知曉,或許逍遙仙子的死正是被滅口。”

    “逍遙仙子?您的意思是?”

    “誰說出的秘密並不重要,我想知道的是誰動的手!”提起往事,莫情頓時感到心口一陣翻騰,熱血一陣陣上涌。當初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種殺盡天下男人的衝動,只可惜那時她已經失去了所有功力,無能為力。

    當死亡已經一步步走近,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做,還有很多遺憾沒有彌補。

    “曲莜,你能不能儘快幫我查處是誰動的手?”

    “屬下也一直在追查這件事。”

    “記得你上次說莜茗門裡許多岩石有燒焦的痕跡。據說唐門曾經研究過一種天雷星,可以在轉瞬間火星四she,劈山碎石。”

    “唐門的確有這種武器……而且能在一夜之間滅莜茗門的唯一方法就是施毒,此事與唐傑絕脫不了干係。”

    “就憑唐傑那個廢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屬下最近還發現南宮世家暗中餋養許多死士,他們武器上淬的毒均是出自唐傑之手。”

    “這麼說是他們暗中聯合。”莫情扶著桌子坐在椅上,熱血褪去,寒意襲來。

    原來江湖遠比她想像中的複雜莫測,她輸了,不說輸在武功,而是輸在她太蠢,不諳世事,更本不了解人心的險惡。

    曲莜一臉大惑不解道:“可他們為什麼不敢承認,這種揚名立萬的機會為什麼要推給秦楓?”

    “因為我……我活著,誰敢承認自己滅了莜茗門?”

    當她跟著駱禹銘踏入那一片平坦無垠的天地,徹底看清這個殘酷的世界,她才明白自己曾是多麼的愚蠢無知。

    這些年,她總算在仇恨和無奈中學會一件事:掌控權力靠得不僅僅是刀劍。

    曲莜離開後,莫情靜靜閉上眼睛,真正的險惡和殘酷在她眼前一幕幕回放!

    六年前她和駱禹銘回到關外,才了解他的身世。

    原來他是個部族頭領的長子,在他十四歲那年,他的父親被親信反叛,全家被害。所幸他被一位將領悄悄帶入關內,逃過死劫。因一路上還是追殺不斷,那位將領為救他喪命,留下一女陪著他亡命天涯,正是藍綾。

    駱禹銘曾立下重誓要帶著藍綾重返關外,奪回他的一切與藍綾分享。

    所以他不顧危險,帶著藍綾的骨灰又回來了。

    起初,莫情每天都會譏笑他,“就憑你那點本事根本不可能奪回王位。”

    他怒不可遏,咬牙說:“你看著,看清楚!”

    沒想到他真的說服了另一個部族的頭領和將軍支持他復位。而且那位將軍還莫明其妙帶著自己最親信的部下效命於他,幫他暗中聯合舊部,擴張實力。

    “藍將軍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有一次,莫情問起負責守衛她的士兵,她特別想知道那個“極度愚蠢”的將軍頭腦白痴到什麼程度。

    可他們都用近乎膜拜的語氣不厭其煩地講述他的豐功偉績。

    “藍將軍智勇雙全,所向無敵……”

    “藍將軍就是大漠上的蒼鷹……”

    “有藍將軍在,大業必成!”

    她沒反駁,當然也完全不相信那些士兵的吹噓誇大,直到有一次她趁著有刺客刺殺駱禹銘,逃出營帳。

    黃昏的陽光一點不見收斂光芒,她踏著滾燙的沙地,艱難地向著南方一直走。

    黃沙迷了視線,卻迷不了她渴望的路……

    就在她連最後一點力氣都用盡,無望地倒在荒漠中等待死亡臨近時,一騎鐵驥在遠處越來越清晰。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藍昊,感覺很難描述。

    總之,就是一個“男人”!

    頂天立地的那種!

    金黃的地,火紅的天,一襲銀色的盔甲閃耀著奪目的光輝。遠遠看去他就像是一隻自由的飛鷹翱翔在屬於他的天空。

    不待片刻,藍昊追到了她身前,扯著韁繩一探身便將她攬上馬背,一系列動作快得讓她眩暈。等她稍微緩回神,才看清他的樣子,他的眉宇比劍更見鋒芒,側面的線條比刀還要冷硬,渾身上下都是那種足矣號令千軍萬馬的磅礴氣勢。

    面對藍昊這副鋼筋鐵骨,她何必白費力氣反抗,認命地讓他帶回營帳。

    歷經三年的明爭,暗鬥,戰爭和廝殺駱禹銘最終成功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慶典上,駱禹銘拖著她走上最高處,接受千千萬萬人膜拜。“你看清楚沒有?我可以!我可以!”

    那天晚上的狂歡里,每個人都喝了很多酒,喝的最多的就是駱禹銘和藍昊。

    駱禹銘一直拉著她的手大笑不止,“我終於拿回屬於我的,你看清沒有?”

    “她看不見,她已經死了!”

    “你!你給我閉嘴!”

    莫情根本不理會盛怒的駱禹銘,細細端詳著藍昊,他坐在距她最遠的角落一杯一杯靜靜地喝酒,冷眼旁觀著別人的狂歡,似乎這一刻的成功並不是他用鮮血和性命拼回來的。

    “你看他幹什麼?”駱禹銘厲聲問道。

    “你似乎特別倚重他。”

    “你想都別想!”

    看見駱禹銘有點警惕的表情,莫情心情立刻好很多。

    她當然不會無聊到作踐自己去勾引男人,不過偶爾找個方式讓駱禹銘憤怒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數月後,數不清是第幾次被藍昊抓回來,她平靜地坐下,為自己倒上一杯水,潤潤因劇烈奔跑而乾澀的喉嚨。

    抬頭看看雕像一樣立在面前的藍昊,淡淡問道:“口渴麼?要不要來一杯?”

    這是她第一次開口和他講話,藍昊顯然有點吃驚,乾咳一聲轉身向外走。

    “你除了抓我,就沒有別的事做了?”莫情問道。

    “如果不需要抓你,我會多做很多重要的事……至少剛才就能看完騎兵的操練。”

    “那好,下次你忙的時候,提前告訴我一聲。”

    “好!”

    他說完恭敬地退出大帳,輕輕地合上大帳的帘子,將他隔在外面的世界。

    而她呆愣好久,才反應過來。

    藍昊,原來並不是看起來那麼冷酷!

    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關外少有這樣的暴雨。

    莫情從夢中驚醒,夢裡的秦楓笑容還是那麼清晰,令她痛得幾乎窒息。她清楚地記得同樣的雨夜裡秦楓說過要給她一個溫暖的家,讓她不再孤獨。

    她信了,走到今天這一步!

    委屈一下子湧上心頭,她不顧一切衝到風雨里,腦海里只有一個信念,她要去找秦楓,一定要問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一出門,所有侍衛都攔在她面前,她不顧面前那些晃動的刀劍,發瘋一樣象前跑:“秦楓!你回答我……為什麼不要我?”

    侍衛見狀有些惶恐,趕緊放下刀劍,追上來阻止。

    她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邊哭一邊掙扎:“就是死我都願意追隨著你,為什麼你就是不要我?”

    “放開!”藍昊一聲厲喝,所有侍衛即刻鬆手,恭敬地退後,眼看她逃走,也都面面相覷,不敢動彈。

    “秦楓!”莫情向前跑了沒多遠,腳下一滑摔倒在泥濘的沙地里。

    多年來壓抑的委屈再也無法壓抑,她趴在地上大聲地哭,哭聲在狂風驟雨里都是分外的清晰。

    “楓,為什麼你從不在意我……沒有人在意過……”

    關外的雨,寒如冰,打在身上如冰刀一般刮骨。

    關外的風風……足矣冰凍如火的熱情,就像秦楓的心。

    在她哭到喉嚨沙啞,哭到劇咳不止,哭到神志不清漸漸模糊。

    “秦楓!”她依稀感覺背後有個人以極慢的速度一步一步走向她,蹲在她身前。她死死抓著那人的衣袖,“不愛我沒關係,不要我也沒關係,你能不能說句話,就留下來陪我說句話……都不行嗎?”

    “行!” 藍昊抱起她,掀起帘子走進大帳,輕輕地將她放在床塌上。他扯了扯手臂,發現莫情還是死死地抓著,便不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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