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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的秋風夾著枯黃的落葉在無人的街頭飛舞,雖然只是晚秋,寒風卻在努力的提醒大家冬天就要到了,路上的行人都匆匆的往家裡趕。秦楓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拿著空空的酒壺漫無目的在街上搖晃著,一個一身紅色衣服的女人故意走過來靠在他身上,他模模糊糊的看見一雙嬌媚的眼睛對著他不停的眨著。“公子,進來坐坐吧!”
他只想喝酒,喝得可以讓他忘記一切心痛的往事。“有酒麼?”
“當然有了,而且沒有煩惱……”女人曖昧的說。
清晨,一陣劇痛把他從惡夢中驚醒,原來那個紅衣服的女人正在幫他清理胸前的傷口。
見他醒了,她嘆了口氣:“何必這麼折磨自己呢?”
他閉上眼睛,沒有回答,她也就不在問什麼了。
“我叫飄飄,我剛剛幫你上好了藥,看樣子你該在這裡休息幾天。”秦楓依然沒有說話,他的腦海中依然全部都是莫情。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莫情那樣的女人會毀了他,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被毀得如此徹底。他什麼都沒有了,連最起碼的一點尊嚴,驕傲和人格都沒有了。他自己都不相信會有一天躺在一個jì女的床上,讓天下最可憐的女子來同情和安慰。
他在那間屋子裡住了一個月,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去那裡,他沒有了家,沒有了妻子,也沒有了靈魂。
如果說今天秦楓唯一擁有的恐怕就只有錢了。人生真是諷刺,當你苦苦追求想要的東西時,卻失去了更加重要的。
他給飄飄贖了身,在繁華的集市附近買下了一個酒樓讓飄飄給他打里。
話音未落,一個披頭散髮的男人忽然衝過來,發瘋地抱緊莫情叫著:“你終於原諒我了,你終於
陌路
作者有話要說:修文怎麼比寫文還累……
一個驚人消息轟動了整個武林---武林盟主的獨生女兒要嫁人!
轟動武林不是因為待嫁的是武林盟主的獨生女兒,而是因為娶她的是秦楓。
一個江湖中的浪子,一個總有傳聞讓無聊之人酒足飯飽之後津津樂道的人,一個……
關於他的傳聞太多太多,而江湖上最不值得信的就是傳聞了。
芪雲鎮本是一個偏遠的小鎮,沒有蘇杭綺麗秀美,也沒有京城紙醉金迷。
一個女孩兒走進這個小鎮,走過每一個酒館都會張望上幾眼,看似十五六歲的年紀,圓圓的臉上閃爍著靈動的大眼睛,白皙的臉孔上鑲嵌著兩個淺淺的酒渦,笑起來像蜜糖一樣甜到人心中。
她就是白佟,只要是江湖中發生的事,崛起的人,她的父親白天生都會詳細地記錄下來。
青石的長街凹凸不平,帶著滄桑的灰色。
街邊錯落的小酒館,客棧比比皆是,嘈嘈雜雜的喧鬧聲幾乎交相互應。
偏偏就是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鎮,在江湖人眼中,卻是最高權力的象徵。因為四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在這裡舉行,江湖中的一切事務都是在小鎮裡的龍家堡處理。
白佟終於停住腳步,視線鎖定在一個在角落裡獨自飲酒的男人身上。
他一身青衣雖不張揚,卻絲毫掩飾不住他與生俱來的吸引力。完美的臉他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是無可挑剔,悠遠深邃的星目,英氣逼人的劍眉,唇邊飄忽不定的笑意……
如果不是他手中緊緊握著的清風劍,所有人都會認為他是一個飄逸的書生,而不是一個劍客。
就是他,令這個小鎮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人,秦楓,一如既往坐在有些破舊的小酒館中,專屬於他的角落獨自喝酒,仿佛因為成親引起的喧鬧與他絲毫沒有關係。
“唉,怎麼每一個浪子都離不開三種東西:劍,酒和美女。”白佟在秦楓身邊別有深意地自言自語著。
她見秦楓沒有答話,絲毫不覺尷尬地坐下,接著又道:“怎麼也不請我喝杯酒,別忘了我幫過你。”
秦楓淡漠的眼神停留在她臉上,端詳她很久,才示意她坐下隨口道:“你父親怎麼會讓你一個人跑出來?”
“當然是偷偷跑出來了。這麼重要的武林盛會錯過了多可惜!”
“有什麼可看的?都是些無聊的事。”
白佟水靈靈的大眼睛瞪得更圓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終身大事稱為無聊的事恐怕也只有秦楓了。
從小便熟讀各種武林秘史的白佟雖從未涉足江湖,卻將江湖看的比任何人都要透徹。
她討厭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君子,討厭那些自以為是的俠客,討厭那些爭名奪利的趨炎附勢的小人,反正只要是江湖中人她就討厭。
她唯一另眼相看的就是秦楓,儘管關於他的個人經歷,風流韻事寫了厚厚兩大本,她還是感覺那記錄里不是一個真實的人,秦楓是個不解的迷。
為了不讓氣氛冷硬下去,她不得不將話題從“無聊的事情”上轉移開:“找到你想找的人了麼?”
“沒有,連你父親都沒有他的消息,哪裡還能找得到?”
“那……”白佟正想問他找駱禹銘有什麼事情時,才發現秦楓的眼睛失神地緊盯著門口,平日裡冷靜的眼神多了一絲讓人讀不懂的迷離,拿著酒杯的手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如果不是幾滴酒灑在了桌子上,白佟幾乎不能相信傳說中面對生死都面不改色的秦楓也會顫抖。
她無事不知的父親說過,對於一個江湖中人來說顫抖和失神足以要他的性命。
幸好她不是伺機殺他的人,否則他現在該是一具屍體了。
江湖就是這麼可怕的地方!每一個人都要時刻警惕隨時要殺你的人。
她以為秦楓活著,因為他從來都不會失神,不會顫抖!
白佟好奇順著他剛剛凝視的方向看去,原來是龍大小姐正走過來――秦楓的未婚妻,武林盟主龍乘雲的獨生女兒龍清兒。
出身名門的龍清兒舉手投足都帶著名門淑媛的高傲,一身紅衣配上她高挑勻稱的身材,玫瑰般嬌艷的面容,的確可以稱得上是個江湖中少見的美女。
奇怪的是她身邊竟然跟了一個英姿煥發的少年,如果不和秦楓做對比,絕對可以算是英俊的美少年。
“是你的心上人啊?”白佟有些調皮的眨著眼睛,心想:還說是成親是無聊的事,明明在意的很!
“嗯。”秦楓將手中的酒杯端起,猶豫片刻又放下了。目光停留在酒杯中盪起的漣漪,看得出情緒波動,卻看不出喜怒哀樂。
忽然,他丟下一錠銀子,低頭繞開一臉失落的龍清兒,也和龍清兒身後另一個白衣女子擦身而過,匆匆出了酒館。
“等等我!”白佟慌忙追上去,由於過於心急,不小心撞上一副柔弱無骨的身體。
“對不起!”抬眼間,她一時呆住了……世間真有女人長成這個樣子麼?
那個女子不能用美來形容,一身輕紗白衣隨風飛舞,一頭烏黑的長髮松松的挽起,只留下一縷青絲放在胸前,看起來嬌柔又不失優雅。
白皙的皮膚比白玉還要細膩剔透得多,一點朱唇似笑非笑,似泣非泣;眉目間透著萬種風情,可眼神看來卻是虛無飄渺,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那種眼神讓白佟一下子就明白什麼叫做動人心魄了,一笑傾城——就是這樣一種美,讓人震撼,讓人憐惜。
白佟再看秦楓時,他已經不知去向。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扶住白衣女子,柔聲說道:“夫人,沒事吧?”
他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屋子裡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所以接下來就是此起彼伏的感嘆聲,和所有男人羨慕的表情。
“沒事。”那女子低頭的瞬間,白佟似乎看到一滴晶瑩的淚落在地上。
她一早就去酒館中找秦楓,可惜秦楓沒找到,卻意外地聽到一個讓芪雲鎮在拂曉的時候便開始沸騰了的消息——比武招親。
一夜之間龍大小姐又決定比武招親了。
清澈見底溪水靜靜的流淌,不沾染塵世的一點塵埃。
白佟坐在小溪邊的石頭上呆呆的望著一片樹葉順著溪水緩緩的漂向遠方,口中輕聲嘀咕著:
“是武林盟主的女兒有什麼了不起,也不能這樣說變就變吧,嫁給秦楓是多少女人的夢想啊,她還不滿足?非要看著大家拼死拼活才能滿足她那虛榮的自尊心麼?”
見到太陽已經漸漸偏西,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咬咬牙向小溪的對面是一片清翠的樹林走去,這裡也是龍家堡唯一沒有人把守的後身。
她本不想冒險善闖,只是早上在正門碰了釘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樹林不是很大,但是每棵很相似,似乎特意有人布下迷陣,令白佟不知不覺就迷失了方向了。偏偏夜幕不會為迷路人的焦急而遲來,黑暗很快籠罩了這個樹林。正在她猶豫著喊救命是不是有用的時候,隱約聽見有人在說話。
她順著聲音走近,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正焦灼不安的踱步著,年輕人雖然穿著不是很講究,可是粗布的衣服掩飾不住他逼人的英氣,稚氣未脫的臉上透著一股正氣,清秀的臉上毫不掩飾地寫滿了憂慮。
他的對面有個一身青衣的男子依在樹下,冰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臉龐上,使那張臉看起來更加蒼白,眼神在月光的反she下明亮,清澈,卻看來有些淒涼。那一刻,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江湖傳聞說沒有女人可以抗拒秦楓的魅力,他的身上有那種男人的致命的吸引力,冰冷,孤傲中透著多情,憂鬱和醉人的哀傷。
那少年說道:“大哥,你已經在這裡站了一天了,你倒是想好怎麼辦了沒有?要不你去和那傢伙決鬥,用江湖的方式解決……”
秦楓只是低下頭,看不到任何表情。但借著月光,白佟恍惚看到他眼底那極力壓抑的痛苦。她忍不住偷笑,昨天還灑脫地走掉,原來是裝模作樣。
“大哥,那你去比武,我就不信有誰是你的對手。”少年見他沒有反應,繼續勸道。
秦楓終於開口了:“出來吧!”
白佟見陰冷的林子裡沒有其他人,悻悻的從樹後走出來,陪笑道:“我走到這裡迷路了。”
秦楓微笑著看了看她,問道:“你以為龍家堡這麼容易進?”
這是白佟第一次看見他笑,那一笑就想冰河瞬間熔化一樣讓人既覺得溫暖又震撼。
白佟不好意思的撥弄著兩根長長的辮子,答道:“看來的確不容易,還好遇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