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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沫沫,你的寶貝未婚夫一個人在國外,你可要留點神,千萬別讓其他女人勾搭去了。”
蘇越特別喜歡逗她的小學妹,因為每次逗她,她都會眨著大眼睛怯怯地笑。戀愛中的甜蜜都寫在可愛的小臉上。
可是今天,沫沫也在笑,笑容里卻多了一絲飄忽不定。
“能被別的女人勾搭走的男人,留他何用?”
沫沫的聲音異常冷漠,蘇越聽的一陣心寒,隱隱有種預感。她記得沫沫好久沒提自己的未婚夫了,即使被問起,也會很快轉移話題。
該不會,真的發生了什麼事?
蘇越試探著問:“沫沫,你未婚夫快畢業了吧?什麼時候回來?”
“已經畢業了,他說過月底就會回來。這幾天也沒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還回不回來。”
“他就要回來了?你怎麼好像不太高興!?”
沫沫從牆角拿起剩下的半瓶礦泉水,喝了一小口,潤了潤干苦的喉嚨。她對蘇越慢慢地笑起來。“說不定真讓你說中了,他被別的女人勾搭去了。”
蘇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改口。“你別聽我亂說,他一定不會的。你這麼可愛,他怎麼捨得變心。”
沫沫搖搖頭。
他的心壓根就沒在她身上,何談變心呢?
她不想再跟蘇越談這個話題,於是簡單收拾一下東西,說:“學姐,我先去洗澡了。”
洗過澡,從浴室走出來,沫沫在換衣服前,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上面沒有任何來電顯示。
已經五天了,他為什麼不再打電話給她,在生她的氣?還是已經忘了她的存在……
在這兩種可能性里,沫沫寧願選擇前者,可是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呢?
她努力去想。
五天前的早上,她接到醫院的電話,說蕭誠醒了,想見見她。她匆匆換上衣服,想去醫院看他。
“沫沫,妳去哪?”她剛一下樓,被她的爸爸喊住。
“醫院打來電話,說誠醒了,想要見我。”
“不准去! ”
沫沫站住,轉身看著桌前享受著早餐的“罪魁禍首”,事已至此,她不想再指責他殘忍的所作所為,懇切地跟他講道理:“爸爸,誠是因為我才躺在醫院裡,我去看看他怎麼樣了都不行嗎?”
根據以往的經驗,“講道理”十之八九是失敗的。
她以為爸爸會激烈的反對,沒想到他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吃過早餐,爸爸讓司機送妳去! ”
沫沫把後面的長篇大論咽回去,坐在媽媽身邊,端起桌前的牛奶杯喝了一口,然後捏起雞蛋三明治沉默著咬了一口。
“沫沫,小安給你打電話了嗎?”媽媽問她。
提起安諾寒,沫沫的手僵了一下,麻木地把整個三明治塞在嘴裡,堵得說不出話。
等到三明治全部咽下去,她低下頭,額前一縷細碎髮絲在臉側,遮住她黯然傷神的眼。“我的手機壞了,一會兒去買個新的。”
“沫沫,今天看過蕭誠,就跟他徹底了斷。”爸爸的語氣不是商量,而是下結論。
所以沫沫認為她可以不必回答。
……
吃過飯,沫沫在司機護送下,來到聖教堂醫院。
按照醫院告知的病房號,她很快找到了蕭誠所在的重病監護室。
隔著玻璃窗,她看見幾個警察立於床邊,蕭誠躺在床上,而蕭薇坐在他床邊,不停擦拭著臉上的眼淚。
蕭誠那張憔悴不堪的臉上已經找不到曾在舞台上吸引無數少女的高貴與驕傲,正如蕭薇那張哭花了濃妝的臉上找不到過去脫俗的清雅一樣。
沫沫輕輕推開門,雖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病房裡的兩個人,她仍無法去逃避。
警察看見她走進來,很客氣地用英語詢問:“請問,你是韓沫小姐嗎?”
“我是。”她點點頭,眼光卻看著誠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臂,她有點擔心,那隻手還能不能再彈電吉他。
“韓小姐,我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我……”她正不知該說什麼。
“韓小姐。”警察又對她說:“這是一起非常惡性的暴力事件,請你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不關她的事。”蕭誠為了替她解圍,艱難地開口:“我在酒吧里,得罪了客人,他們才會動手……打我。”
“可是據當時在酒吧中的客人證實:你和那些人沒有發生爭執,他們衝進去就開始毆打你。”
“其他的事,我什麼不知道!”蕭誠閉上眼睛。“我累了!我需要休息! ”
警察似乎已經領教過他的沉默,沒再追問下去。說了一句:“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便離開了。
警察走後很久,沫沫才開口問:“你為什麼不說?”
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問題很違心,聲音也因為流露出了感激而發顫。
蕭誠看看坐在他身邊低泣的蕭薇,又抬眼看著她,金色眼眸充了血,隱隱泛著紅色:“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他冰冷的聲音驚得沫沫退後一步。
蕭誠好像嫌她還不夠震驚,又慢慢地說:“韓沫,蕭薇是我的姐姐,而你搶走了她最愛的男人。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我一直在騙你……”
“你讓我來,就是想告訴我這些?”
“是的,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我也希望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
她點點頭,轉身離開,再沒多說任何一句話。
她並不傷心難過,也沒有一點怨恨,她只是覺得這個世界的是非是混亂的,顛倒的。沒有一個人是她能看得透的。
她想不通。
為什麼蕭誠不起訴她的爸爸?為什麼誠在生死邊緣還口口聲聲說愛她,到了醫院又要說出這樣無情的話?
她更想不通,是蕭誠騙了她,還是她虧欠了他們姐弟……
她的眼前有一層撥不開的迷霧,迷霧後面掩飾著她看不到的秘密。
走到電梯門口,電梯打開,閃亮的燈光照清了她眼前的黑暗。
沫沫忽然轉身,跑回到病房門口。
病房的門半開著,因為她走的時候忘記了合上門。
病房裡,蕭薇的哭聲充滿怨恨:“是安諾寒做的對不對?是他威脅你說剛才的話對不對?”
蕭誠的沉默中,沫沫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第 22 章
“我知道是他! ”蕭薇的臉上都是悲憤:“誠,你不用怕他,我現在就去請律師,我不信這個世界沒有法律……”
“姐……”蕭誠拉住盛怒的蕭薇。“安諾寒這個人不簡單。”
“就算告不贏,我也不能讓他有好日子過。”
蕭誠死死地拉住她的手,因為用力過大,牽動了傷口,痛得他面無血色。蕭薇不敢再動,緊張萬分地問他有沒有事。
“你知不知道他跟我說什麼?”蕭誠說。
沫沫屏住呼吸聽他說下去,忽然又有些害怕聽見他後面的話。
“他警告我,要是我說了一句不該說的,他會要你的命! ”蕭誠忽然笑了,他的笑比臉色更蒼白:“他敢在光天化日找黑社會的人打我,還有什麼事情不敢做?”
蕭薇的臉色頓時褪下血色,冰涼的手指緊握成拳。
“他真這麼說……”
她跌坐在床邊,臉上不是驚恐,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徹徹底底的絕望。
……
這時候,沫沫新買的手機響起,病房裡的姐弟二人同時看向她。
她什麼都來不及細想,下意識捂住電話跑向樓梯間,在沒有人看見的角落站穩。
電話是安諾寒打來的。接通後,電話兩邊靜默一陣,兩個人的呼吸那麼清晰,又那麼遙遠。
無邊的沉默讓沫沫想起了蕭誠毫無血色的臉,想起蕭薇憔悴不堪的樣子,她並不想去責怪任何人,更不想指責安諾寒,可是她心中的不滿,不知怎麼就宣洩出來。
她知道自己說了很多不該說的。她並非存心,她只是在聽見安諾寒的呼吸時,失去了該有的理智。尤其聽見安諾寒口口聲聲說蕭誠傷害她,沫沫真想大聲告訴他:
除了你沒人能傷我的心,傷我最深的人其實是你。
你不愛我,為什麼要讓對我那麼好?不想娶我,為什麼七歲時要騙我?
在我守著空空的希望,每天急切地盼著長大時,你在我眼前理所當然摟著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等我,對你來說,就這麼難!
她什麼都沒說,因為她感覺到安諾寒在生氣,而且很生氣。
她不想惹他生氣,於是說:“小安哥哥,我以後不會再見誠了! ”
沒想到安諾寒不帶一絲感情地告訴她:“沫沫,你想見誰沒人能阻止。”
他打蕭誠,他威脅蕭誠,目的不就是怕蕭誠欺騙她,傷害她。
“可是……”
不等她說完,安諾寒打斷她的話:“你為他死都願意,誰還能阻止你!?”
“不是的……”她急切地解釋:“我是想救他而已,我沒想過……”
越洋電話里傳來一個模糊的呼喚:“安……”
之後,電話便掛斷了。
沫沫呆愣地聽著電話里的忙音,憑著她無數次的時間換算經驗,現在是英國的凌晨,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凌晨時分會做什麼?她不想知道。
她只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掛斷電話,好像她是個偷偷摸摸的小三,見不得光。
她憤然再次撥電話過去,對方已經關機……
拿著手機的手失力地垂下,沫沫背靠著牆壁,笑了,這個時候好像不該笑。
可她抑制不住想要嘲笑自己!
世上有那麼多好男人,何必偏偏愛他?他值得嗎?
她捧著整顆心給他,而他在外面風流快活,把她的心蹂躪一番之後,反過來嘲笑她“沒有可以讓人愛的身體”……
“安諾寒!你就是個混蛋!我韓沫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也不嫁給你! ”
喊完了,沫沫蹲在樓梯間,趴在膝蓋上,緊緊捂住心口。
心口還是很痛,很痛。滴滴答答地流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