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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什麼都沒來得及說,身子一空,我直直從樓上墜下去……
……
心底一沉,我從噩夢中驚醒。
黑暗裡,我蜷縮著身體,捂住劇烈抽痛的小腹,全身都被汗水黏濕……
身邊的男人還在沉睡,我不敢抬眼看他,因為我害怕看見夢中那張被陰影籠罩的臉,怕我真的會精神崩潰。
可是,即使不去看,我也無法改變那個事實,睡在我旁邊的男人,我腹中骨肉的親生父親,就是那個殺了我全家的男人——韓濯晨!
他在我七歲時摧毀了我的世界,我卻背棄了仇恨,接受了他熾熱的愛。
多麼諷刺的愛情!
……
懷孕對每個已婚的女人來說,無疑是幸福的。
懷孕的前三個月,我也是幸福的,除了嘔吐之後,要強逼著自己吃東西,沒有多麼強烈的不適。可是三個月後,隨著懷中雙胞胎越長越大,我年輕瘦弱的身體開始無法承受,全身虛弱無力,出汗,甚至呼吸困難。
不知從哪天開始,我莫名其妙發高燒,反反覆覆在夢中經歷這血腥的一幕。
醫生問我:為什麼精神狀態這麼差?
我不敢說,沉默著搖頭。
醫生認為我有輕微抑鬱的傾向,可能是兩個孩子對於天生體弱的我來說壓力太大,他建議我做引產,放棄這兩個孩子。
“不行!”我堅決地回絕醫生的建議:“我可以放棄一切,但絕對不會放棄這兩個孩子。”
後來兩個月,我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夜夜噩夢驚醒後,我無法安睡。
整夜整夜的失眠,有時甚至不停地幻想,幻想自己又一次流產,血不停地從身下湧出……
我幻想自己跳海,水湮沒了所有噩夢,或者我從二樓的窗戶上掉下去……
我還幻想過割腕,鮮血在的眼前流淌,就像當年爸爸媽媽的鮮血流過我眼前一樣……
醫生說問我:究竟怎麼回事,否則他幫不了我。
我告訴他:我這幾天在重複地做著噩夢,我感覺那好像是我的親人有意在提醒我,在一遍遍提醒我……我背棄了他們,我將為我的自私受到懲罰,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驚恐地捂住下腹,說:我好怕,怕自己沒有能力保不住我的孩子。醫生,你一定要幫我!
醫生無可奈何搖搖頭,說我抑鬱症越來越嚴重,隨時有可能精神崩潰。
其實,那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
可我不能尋求那種解脫,因為有個人愛我勝過一切,我怕他承受不了失去我的痛苦……
我輕聲一嘆,睡在我身邊的韓濯晨立刻驚醒,摟住我的肩膀,關切地問:“芊芊?你沒事吧?”
他對我太在意了,在意到謹小慎微的程度。有時候,連我的呼吸都要細細去聽……
“沒事!孩子踢了我一下。”我捂著高高隆起的小腹,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我從來沒告訴過他我夢中的一切,怕他擔心我,怕他會自責。
畢竟,在這個沒有一點背景和人脈的異國他鄉,他很難再成就以前的輝煌。人生的起伏,事業的低谷,已經讓他壓力重重,身心俱疲。
我不想再給他增加壓力。
韓濯晨旋開床頭橘色的檯燈,黑暗消失了。我急忙遮住臉,擔心微弱的光照出我眼底的痛苦。
“你的臉色不好。”
“我沒事,有點熱……”
韓濯晨看見我的睡衣被冷汗濕透,披了件衣服下床走進洗漱室。很快他拿著一條毛巾,端著一盆溫水走出來,放在床邊。他把毛巾放在水裡浸到半濕,輕輕為我擦去我額頭和臉上的汗水。
微涼的毛巾貼在滾燙的肌膚上,非常舒服,我恍惚的意識也安穩下來,笑著說:“好多了。”
然後,他解開我的睡衣扣子,薄薄的睡衣順著光滑的雙肩落下去,他從我手肘處拉去衣服,放在一邊……
褪盡衣物,我閉上眼睛,側身躺在床上,毛巾滑過我消瘦的肩,漲滿的胸,隆起的腰身,還有雙腿……又沿著我背的曲線擦上去……
我靜靜感受著身體上一陣陣的清涼,也感受著他指尖的溫柔……
“芊芊……”韓濯晨啞聲喚著我的名字,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耳際。
我喜歡聽他這樣的呼喚,帶著一種期待和隱忍。
因為,兩個月前我們一時忘情,進行的太過激烈,害得我差點流產。
從那以後,我們每天和衣而睡,不敢再有絲毫逾越。
可我知道,這種隱忍對男人來說是種酷刑……
“嗯!”我應著,捉住他的另一隻手放在我的胸口上……
他遲疑一下,終於壓抑不住生理的渴求,掌心順著毛巾經過的地方重新走了一遍,清涼感瞬間被一種難耐的滾燙取代……
我繼續閉著眼睛,用輕微的喘息去迎合他的愛撫。
他傾身躺在枕邊,從背後環住我,滑膩的舌尖吻著我的肩……
慢慢地,他扳過我的肩,吻住我的唇,我緊緊摟住他,拼命汲取著他的味道和柔軟……
單純的愛撫已經滿足不了彼此,撫摸與親吻,越糾纏越火熱。
空虛的身體在渴求他給予更多的疼愛和憐惜時……
他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從我身上離開。
“晨……”我的臉埋在他肩頭,手指在他胸口輕繞。“醫生說,我們可以……”
他搖搖頭。洗了洗毛巾,又開始為我擦著背上新滲出的汗滴。
做完這一切,他躺在我身邊,從背後抱住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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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醒來時天剛剛亮,一個風箏飛過我的窗前,飛向遙遠的天際。
我扶著腰下床,打開窗子。
原來樓下的院子裡,安以風正和他的兒子放風箏……
走下樓梯,坐在院子的長椅上,我忽然很想笑。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簡直不敢相信院子裡那個仰望天空,笑得像孩子一樣單純的男人就是曾經反手是雲,覆手是雨的安以風。
低頭撫摸著自己的孩子,我想,有一天我的孩子長大了,韓濯晨一定也會笑得這樣清澈吧。
不知何時,安以風在我身邊坐下。“你的臉色不好,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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