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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可以不必再用謊言欺騙你。
我終於可以告訴你:小安哥哥,我愛你!從很小很小起,我就夢想著在希臘最大的教堂舉行婚禮,在雅典娜的祝福下走到你身邊……
你說我是個孩子,不能輕言愛情。其實,愛上一個人和年齡無關,十歲也好,二十歲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愛的人有多大。
你十歲的時候,我是個嬰兒,你當然沒法愛我。
可我十歲的時候,你是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所以,我一直在愛著你。
我直到今天才告訴你,因為我不想你為了對我的承諾,再次錯過你愛的女人!
小安哥哥,別再掛念我,我會不再愛你,我會嫁人,我會幸福,我會照顧好自己,我會快快樂樂的生活!
答應我,你要好好愛深雅姐姐!
你眼中永遠不會長大的妹妹:韓沫
最後,沫沫寫上當日的日期和時間,合上信,放進信封里,在信封外寫了安諾寒的手機號,他家的住址,以及收信日期:
她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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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靜的拳館裡,兩個冷峻的男人半裸著上半身站在拳台上,只有此時的他們,才能彰顯出年輕時刻在骨血里的野性。
汗水被清新的空氣吹散,在自然光的照she下蒸發。
“Stop!”安以風跌坐在仰頭靠在拳台的圍欄上,急速地喘著氣,享受著一種體力耗盡的滿足感。“不能再打了!這種透支體力的運動已經不適合我們了。有空我們該去學學打高爾夫。”
“這麼快沒體力了?!”韓濯晨笑了笑,坐在他身邊,五指梳理過黏了汗水的頭髮,露出他更加深邃無垠的黑眸。
安以風挑了一下嘴角,壞壞地一笑:“我還要留點體力回家疼我老婆!”
“你啊!徹底毀在小淳手裡了!”
“每天擁著柔軟的身體進入夢鄉,夢裡沒有血腥和廝殺,如果這種生活是毀滅,那麼我寧願被毀滅一萬次。”提起司徒淳,他的邪氣眼神立刻化成醉人的溫柔。
韓濯晨搖搖頭:“恐怕誰都不會想到,這句話會出自你安以風之口。”
也許吧!安以風沒有否認,笑著閉上眼睛。
香港的生活對他來說仿佛已經是前生的事,如今的他已失去了對權力和金錢的欲望。最多,只想為他的兒子積累一些好東西,讓安諾寒可以活得更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事束縛。
想起兒子,安以風不禁看了一眼韓濯晨。他了解韓濯晨,這樣一個經歷過風浪的男人,已經沒辦法再去信任其他人。
所以,韓濯晨一心想把自己的一手建立的事業和他的寶貝女兒交給安諾寒。
安以風遲疑一下,說:“小安今天打電話給我,說他想留在英國。”
“嗯。還有呢?”
“他讓我們不要再阻止沫沫和蕭誠在一起。”安以風見韓濯晨沒有說話,繼續說:“晨哥,我們都是過來人,感情的事勉強不來。”
以前,他以為安諾寒與沫沫是有感情的,只是錯誤的時間,產生了錯誤的感覺。他從中推波助瀾一下,就可以讓兩個孩子之間產生火花。
現在看來,他錯了。人連自己的感情都控制不了,如何去控制別人的。
韓濯晨嘆了口氣:“我不喜歡蕭誠這個人。”
“當年,我岳父豈止不喜歡我,他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安以風說:“現在怎麼樣?!還不是認了我這個女婿?”
“風,你認為蕭誠能真心對沫沫嗎?他是蕭薇的弟弟……”
安以風打斷他:“你還是芊芊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韓濯晨沉默了。
“小安讓我告訴你,他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但沫沫十八歲之前,請你別阻止她做她想做的事。他說:有些事就是要自己去看清楚,才能甘心。”
“嗯。”
因為愛過不該愛的人,所以韓濯晨和安以風心裡比誰都清楚,愛是最盲目的感情!
就算親眼看見心愛的人對著自己舉起刀,就算被心愛的人銬上手銬帶去警察局,他們也無怨無悔。
“愚蠢”至此,他們還怎麼要求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有一雙透析世事的眼睛!
他們把沫沫保護的愛好,不讓她經歷不了一點點風雨,不讓她接觸一點點醜惡的現實。
這種真空的生活反而讓沫沫太過天真,輕易地相信別人,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會像安諾寒一樣發自內心地寵著她,愛著她。
安以風拿過一條毛巾遞給韓濯晨,說:“可能等沫沫被蕭誠徹底傷過一次,她才能體會到小安有多愛她。”
“也好,應該讓沫沫知道人性有多醜惡,否則她不會真正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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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過去了。
安諾寒已經一年沒回來了,他說想在外面歷練一下,在英國找了份工作。安以風當然反對,可惜沒有沫沫的配合,他對安諾寒也束手無策。
這一年裡,蕭誠接受了長期的物理治療,傷勢已經痊癒,每天都會練習發聲,但每每唱到高音部分,發聲會不穩。
沫沫看得出蕭誠很痛苦,但他從來沒責怪過她,反而總會安慰她說:不能唱歌也沒關係,我還可以學創作。音樂不是非要聲音才能表達。
他還問她:“等我畢業,要去維也納學音樂,你和我一起去吧?”
每當這個時候,沫沫總會沉默,她不敢做任何承諾,她知道履行不了的承諾有多傷人。
盛夏時節,花園裡的彼岸花又開的妖嬈一片。
沫沫挽起垂過腰際的長髮,忙忙碌碌收拾著安諾寒的房間,初綻的雛jú擺在書桌旁,書翻到他看到的那一頁,擺放在書桌上。
窗台,書桌,書櫃……擦得一塵不染,在床上鋪上她精心挑選的床單,薄被。然後,她把自己的東西放進旁邊的房間,一樣一樣擺好……
做完這一切,她抱著柔軟的枕頭躺在他的床上,看著手錶。
明天,安諾寒就要回來了,儘管只是回來度假。可一想到可以看見他,她就抑制不住心跳越來越快。
……
第二天,沫沫早早到了機場,站在離登機口最近的地方遙遙望著裡面。
不少急匆匆出來的旅客撞到她,她笑著給人道歉。
一年沒見了,他會變成什麼樣子?是更帥了?還是更成熟了?
他見到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是淡淡地跟她打招呼,還是激動地她抱住,說:“沫沫,我好想你!”
她該什麼樣的反應?
再想想,這些都無所謂!
能好好看看他,什麼都不用說不用做,她就很開心!
遠遠地,安諾寒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他瘦了,俊朗柔和的線條變得稜角分明,眼底沉寂一片,找不到熟悉的柔情。還有他的笑容,冷淡得讓她陌生……所有的快樂一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所適從的慌亂。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也想不出自己該說點什麼。
他們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了。沫沫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是否有激動和興奮,無奈眼睛被水霧模糊了,任她怎麼努力都看不清。
安諾寒在她面前站定,鬆開行李箱,伸開雙臂,對她淡淡笑著。
沫沫把一切都保諸腦後,閉上眼睛抱住他。“小安哥哥!”
這樣的時刻,她有一種特別強烈的欲望,她想抱著他,再也不鬆手。
管他心裡想著多少女人,管他有多不願意,她都不想離開他。
他捧著她的臉,手指眷戀地拂過她的長髮,在她額頭印上深深的一個吻。“沫沫,你一點都沒變!”
她笑了,在他臉頰回贈一個更深的吻:“小安哥哥,你也沒變!”
安諾寒放開她,與前來接他的兩對夫妻一一擁抱,相互問候一陣,伸手摟住沫沫的肩膀離開機場。
第 25 章
和每次安諾寒回國一樣,兩家人一起去吃法國菜。比起他第一次回國的情景,今天這一頓飯特別符合法國人的飲食習慣——情調,優雅,冷清。
沫沫低頭吃著鵝肝醬,一句話都不說。
安諾寒也沒再神采飛揚地講英國,整頓飯說過的話屈指可數。每每被問起工作和生活,他的回答總是短短几句話。從簡短的幾句話里,沫沫聽得出安諾寒在英國工作的很不順心。他在一家電氣公司工作,從最底層的技術做起,除了加班就是出差,辛苦勞累換來的僅僅是少得可憐的英鎊。
作為一個外國人,在等級觀念嚴重的英國,想要被肯定,需要付出難以想像的努力,但他仍不願意回澳洲。
沫沫看著他,儘管他臉上分明的輪廓讓他有了男人堅毅和內斂的味道,讓他更加迷人,但她還是為他感到不值。澳洲有人為他鋪平了道路,創造最安逸的生活,他卻寧願留在英國的最底層生活,只為了能和他愛的人在一起……
難道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再苦的日子都是甜蜜的!?
安諾寒伸手去端紅酒,目光無意間轉向她,她立刻低下頭繼續吃東西。
吃過晚飯回來,大家在客廳里聊了一會,各自回房休息時已經很晚。
沫沫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剛想睡下,聽見隔壁傳來電腦鍵盤的敲打聲,猜想安諾寒一定還在工作。她猶豫了好久,走到他的門口,敲敲門。
聽見他說:“請進。”
沫沫先在門前嘗試著笑了兩次,才推開門,探頭進去。
安諾寒坐在電腦前,眉峰深鎖,很明顯在思索著什麼複雜的問題。
“小安哥哥,你很忙嗎?”她小心地問。
安諾寒抬眼,眉峰頓時舒緩開,笑意在唇邊流露。“我說忙,你會不進來嗎?”
“我來幫你收拾一下行李,不打擾你。”她眨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
“我沒有行李。”他說。
“哦!”她瞄了一眼行李箱,這麼大的箱子,怎麼可能沒有行李。
看到沫沫有點僵硬的笑臉,安諾寒的眼睛裡再也掩不住笑意。“行李箱裡都是送你的禮物。”
“真的?!”她馬上跑進去,片刻都等不及地打開行李箱。
禮物很多,大都包著精美的包裝。
沫沫跪坐在床前的地毯上,一件一件細細地研究著安諾寒送給她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