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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許反悔!”
“決不食言!”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七年,七年之後我一定會對你說出同樣的話!
……
歇了一會兒,安諾寒去沖了澡,換了套衣服,走出健身中心的時候已經神清氣慡。
“今天不想回家,你想去哪玩?我帶你去。”他說。
“Heaven & Hell!” 天堂與地獄,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個好地方。她早就想去,總找不到機會。
“H&H?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當然知道!”
有人說:那是澳洲最大的娛樂中心,是一個能讓人快樂的地方——不論男人還是女人。
有人說:所謂的娛樂,無非是吃喝嫖賭,但這些低俗的東西在那裡會變得高雅,擁有了致命的誘惑。
有人說:那裡美女如雲,金錢如土,去過的人無不流連忘返。
也有人說:那裡的老闆是個很有魅力的華人,他不僅與澳洲最大的黑社會關係密切,還與州長關係匪淺,所以那裡很安全,比家還安全……
總之,神秘的色彩與傳聞,吸引著她。
“那種地方不適合你。”他一口回絕。
“上個月我讓我爸爸帶我去看看,他說讓我找你!” 她搖著他的手臂,哀聲懇求著說:“你帶我去看看吧,我爸爸都沒說我不能去。”
安諾寒一副拿你沒辦法的神情,將車子轉彎,開向另一個方向。
第 8 章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停在金碧輝煌的大廈前,前後都是空曠的糙地上,門外站著兩排黑色西裝的男人。
不必進門,單看氣勢便是非同凡響。
安諾寒把車開到娛樂中心的門口。他們剛下車,立刻服務人員上前來鞠躬,腰彎到標準的九十度,用英語恭恭敬敬地說。“Anthony先生,我能為您做點什麼。”
“給我安排個房間。”安諾寒說。
“是!”
服務人員對著對講機說了幾句話,一個衣著體面的中年男人很快迎出來,態度更為恭謹。
起初沫沫以為這裡的服務即是如此,後來發現,一路走來,所有人見到那個體面的中年男人都會畢恭畢敬的行禮,稱呼他老闆。
沫沫不免有些失望,他長的勉強算有氣質,成熟穩重,沒什麼特別,傳聞實在不能信。
老闆帶著他們走進一間房間。
沫沫有點被雷到。
安排個房間而已,用得著弄個雪梨歌劇院給他們麼,黑色的舞台,金色的幔布,還有白色的鋼琴。
豪華可以,也不用搞得這麼有文化底蘊吧?!
“小安哥哥,你經常來這裡嗎?”
“平時要去學校上課,放假的時候會常來。”
“哦!”是常客,這就難怪了。
她剛在一個狀似按摩椅的長椅上坐穩,又聽見那個老闆問:“您要不要過目一下這周的帳目?”
她有點懵了。
安諾寒淡淡地問:“我爸看過嗎?”
“安先生說您已經畢業了,這裡的事以後都交給您。”
“嗯,拿來我看看吧。”
“是!”
那個“老闆”剛要退出去,安諾寒想起了什麼,叫住他:“等一下。你去幫我查一下Jack陳最近有沒有來過這裡。”
“是您上次說要好好招呼的同學嗎?”
“嗯。”
“好!我馬上去查。”
那個“老闆”一退出去,沫沫迫不及待問:“他為什麼要給你看帳目?”
“因為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這裡的老闆。”
“啊?!”
“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暗光打在他的臉上,閃動著神秘的色彩。
“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她在她的再三追問下,安諾寒告訴她了一個秘密。
其實,安以風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教練,他在香港的時候曾是個呼風喚雨,橫行無忌的黑幫老大。後來他為了躲避警方的調查,也為了尋回他分離多年的戀人,他改名換姓來了澳洲。在澳洲,他不但找到了深愛的女人,也找到了他從未見過的兒子。從此,他遠離是非,過著平淡而安穩的生活。
他開了個健身俱樂部,教人打打拳,收留一些走投無路的華人。他收留的人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大。
他這種人生來就是混黑道的,即使做個再平凡的人,都掩不去骨子裡“黑色的味道”。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一位澳洲黑社會的老大,那個老大很欣賞他處事的風格,跟他交情頗好。後來安以風有點耐不住寂寞,想做點“生意”,於是,兩個人商議了一下,一個出錢,一個出力,“天堂&地獄”從此誕生了。
不過,一直以來安以風都很低調,只做著幕後的老闆,所有的事全都交給剛剛那位“老闆”管理。他只偶爾過來看看帳目,有時他不愛露面,就讓安諾寒過來幫他看看。
沫沫不由得感嘆。“看不出來,風叔叔這麼了不起!”
“他的確很厲害。”安諾寒也面露感慨之色:“他就是那種在黑泥潭裡都能光滿四she的男人。”
“你也會跟他一樣。”
安諾寒搖搖頭。“時代變了,二十年前的香港已經成為歷史。現在的世界很簡單,有錢就能買通黑社會,有錢就能讓州長連任,錢什麼都能買得到,除了……”
他的話被敲門聲打斷。他說了句:“進來。”
“老闆”拿著一疊文件走進來,交給他。“我查過了,Jack這兩個月經常來,有時候來找珍妮,珍妮照您的吩咐,對他一點不敢慢待。有時候帶著一個很清純的女孩兒來玩,他們昨天晚上還來過。”
安諾寒長長吸了口氣,問:“在這裡過夜了嗎?”
“是,兩個人要了很多酒,凌晨五點多離開的。”
他低頭揉揉前額,他在笑,嘴角噙著苦澀。
“有什麼問題嗎?”“老闆”試探著問。
“沒有!”安諾寒簡單翻翻帳目,將文件遞給他:“下次他再來找珍妮,讓人把他打出去。”
“是!”
“給我拿幾瓶酒。再拿些奶油蛋糕,巧克力,布丁。還有,我不想有人打擾。”
“好的,我馬上讓人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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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安諾寒獨自在喝酒,一杯接著一杯。
也許是下午累了,也許是晚上沒有吃晚飯,喝到第三瓶的時候,他有點醉了,神智迷離。
他問她:“沫沫,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有男人在我的地方泡我的女人,全世界人都知道,唯獨我不知道!”
她埋頭吃著布丁。“我也沒見過你這麼傻的男人。要不是我今天發現,他們都已經結婚了,你還不知道呢。”
他咬牙瞪著她:“枉我對你這麼疼你,你也不安慰我一下。”
“有什麼安慰的。你不是還有我嗎?我不是答應嫁給你了麼!”
沫沫低頭與布丁奮戰到底,淚水含在眼睛裡,隨時會掉下來。
他不知道,他傷心,她比他更難過。
她甚至想去打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一個耳光,扯著她的頭髮問問她:不是說好的:等他,十年,二十年,一輩子……為什麼要離開他,為什麼要讓他傷心?
然而,孩子就是孩子,她只會為他感到難過,不平。
她當然不會明白,安諾寒不是傻子,他若真愛一個人,怎麼連她背叛都沒發覺?!
“饞丫頭,別吃了!”安諾寒搶走她面前的布丁。“再吃胖成加菲貓了!”
她低著頭,悄悄抹去眼中的淚。
“怎麼哭了?”他抱起她,放在她的膝蓋上,托起她的小臉:“對不起!我逗你玩的,你一點都不胖,很可愛!很漂亮!”
她知道他在哄她。
薇說過,她又胖又丑。薇沒見過她,怎麼會知道她又胖又丑呢?
她吸吸泛酸的鼻子,笑著對他說:“小安哥哥,你別傷心了,我給你唱首歌。”
不等他回答,她從他腿上跳下來,走上舞台,拿起麥克風。
她看著他的眼睛,雙唇微啟。“It won't be easy……”(那並不容易……)
沒有任何伴奏的歌聲,她的歌聲輕宛悠揚。
安諾寒端著酒杯的手一顫,一雙黑眸凝神看著她。
這首歌是:阿根廷,別為我哭泣!
也是安諾寒最喜歡的一首歌,阿根廷輸在球場上的時候,這首歌在球場上放起,悲愴的歌聲讓所有的球迷都落淚了,從此安諾寒喜歡上這首歌。
沫沫為了他,特意去找她的音樂老師學這首歌,而且一有空就去音樂教室反覆練習,常常唱到嗓子啞了才停下來。
“You won't believe me. All you will see is a girl you once knew……”
(你仍不願相信我的話,你總是認定我還是那個你從前認識的女孩。)
他看著她的眼神變得無比幽深,像有魔力的深潭,在那剎將她吞沒在漩渦中。
“Although she's dressed up to the nines. At sixes and sevens with you.”
(儘管她的打扮無可挑剔,卻與你格格不入。)
她大聲地唱著:“I love you and hope you love me……”
(我愛你,希望你也愛我。)
“I kept my promise. Don't keep your distance.”
(我信守諾言。別將我拒之門外。 )
記不清多久,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她的心跳亂了,她的歌聲顫了。
他那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裡,閃動出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光芒……
她閉上眼睛,用心去告訴他:“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 The truth is I never left you. ”(阿根廷,別為我哭泣!事實上,我從未離開過你。)
沫沫的歌唱完了,安諾寒的眼光還在注視著她的臉。
她被看得有點尷尬。“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你真的很漂亮。”
“又在哄我!”她努著嘴放下手中的麥克,坐回他的身邊。
他摟過她的肩,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我沒哄你,在我眼裡,沒有人比你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