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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人走過了安檢,我不覺難過,只是忽然感慨他真的太忙了,有太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廣播上響起我的航班登機通知,登機的乘客爭先恐後排隊登機,我仍坐在候機的位置雙手捧著手機發呆。身邊的空位上,有人坐了下來。伴隨著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又在等我電話嗎?”
我訝然轉頭,只見景漠宇深深望著我,額邊滲著晶瑩的細汗,這一刻已無需更多的言語。
“為什麼不打給我?問問我會不會來,什麼時候來?”他問。
我笑著回答他:“你能來的時候,自然會來……你不能來,我打電話反倒讓你惦記。”
“言言……”聽見廣播上響起催促登機的通知,他卻沒有放開我的手。“我會儘快安排,讓博信派你來景天。”
我沖他眨眨眼。“怎麼?捨不得我啦?”
他笑而不語,握著我的手指收緊。
“你做的別太明顯,我可不想人家以為我勾引你。”
“你放心,我會讓他們以為是我覬覦你。”
“那算了,”我急忙搖頭,“你還是讓人以為我勾引你吧。我可不希望聽到有人說:我景安言的老公覬覦別的女人!”
“……”
只剩下我一個人沒有登機了,廣播裡一遍又一遍催促,我站起來,頭也不回快步走向登機口。機艙門關上的時候,我才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送機的人是過不了安檢的,他是怎麼過來的?
轉念想想,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來了。
也許,這段婚姻不是我一個人唱的獨角戲,也許,他也對我有了……愛?
……
帶著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問題,我一路飛奔回寢室,一心想找愛情專家諮詢我的感情困惑。
不想,我進門卻看見某專家抱著枕頭鬱悶中,身上還有淡淡的酒氣傳來,平時從不離手的手機也丟在了一邊。
我嚇了一跳,來不及放下包包便坐到她床前問。“心心?你怎麼了?該不是你的小鄭哥哥——”
提起這個名字,心心立刻捂臉,“別提了,太鬱悶了!”
我無聲地朝正在看電視劇的韻韻和卓卓瞟去詢問的眼神,以唇形問。“什麼情況?!”
卓卓裝作沒看見,繼續看電視劇。
韻韻毫不避諱地笑出聲來。“咱們心心可有出息了,今天約了鄭哥哥去跟人家表白。”
某專家立刻糾正韻韻的不正當言辭。“我才不是去跟他表白,我是去問他:幹嘛有事沒事給我發簡訊騷擾我?是不是喜歡我?”
“他怎麼說?”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困惑。
心心還沒來得及說話,韻韻搶著八卦。“咱們心心計劃的可周密了,她約了鄭哥哥喝酒談心,準備在半醉之時,對鄭哥哥酒後吐真言……”
我滿心贊同地點頭。男人和女人喝酒談心,即便沒有火花也可能擦出火花,不愧是愛情專家的作風。
“可惜呀,他們喝酒談心了兩個小時,一打瓶啤酒見了底,咱們家心心一點醉意都沒有,鄭哥哥醉得人事不知了……”
“不是吧?!這男人什麼酒量啊!”
心心鬱悶地嘆了又嘆。“不是他酒量差……唉!是我沒選好時機。我給他打電話時他正和朋友喝酒呢,他聽說我一個人在酒吧喝酒,以為我有心事,特意跑來安慰我……他本就喝了不少,一打瓶啤酒他又搶著喝了八、九瓶,不醉才怪呢。”
我也憋不住笑了出來,“鄭哥哥這麼心疼你,你還鬱悶什麼?!”
心心欲哭無淚地扯著我的袖子。“問題是他一整晚都在安慰我,讓我不要因為失去了一個不值得我愛的男人傷心,而錯過了身邊真心待我的男人……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啊?”
這個意思,還真是……很有意思。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景漠宇又打來電話。考慮到某專家正在為感情問題困惑,我捂著手機走到走廊才接通。
“言言——”他的聲音似乎從嘈雜的環境中傳來,有些模糊。
“嗯,找我有事嗎?”剛剛下飛機的時候,我已經發了安全到達的簡訊給他,他也回了。
“沒什麼事。”
“……該不是想我了吧?”
電話那邊靜默了一下,傳來他微微乾澀的聲音。“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如果想打電話給我,隨時都可以打……不管我在做什麼,你都不會打擾到我。”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更得有點晚了,這兩天工作比較忙,某煩人又睡的特別晚,害的我沒有時間碼字了。今天暫時更這麼多吧,剩下的明天繼續。
☆、32、
“不管我在做什麼,你都不會打擾到我……”
走廊里人來人往,我傻傻地站在那裡不知傻笑了多久,直到嘴角笑得抽筋,臉頰笑得酸疼,我才回過神,拍了拍微酸的臉頰。“哦,我知道了。”
……
仲夏的午夜,月色如流水般傾瀉,一片寂靜的夜色被淺淺的酣睡聲打亂。我和心心又擠在她的窄小的單人床上,聊著彼此的心事。
“為什麼突然跟鄭哥哥表白?”我問她。
她說,她不想再這樣曖昧下去了,女人美好的時光就那麼幾年,她不想耗在預知不到結果的單相思里。
我又問:“如果他從未愛過,只把你當成朋友,你會怎麼做?”
心心想都沒想,回答我:“當然是灑脫地放手了,感情這種事,勉強不了。喜歡過,勇敢過,爭取過,我對得起自己,就夠了。這世上又不止他一個男人,我幹嘛非在他這一棵歪脖樹上吊死。”
她的灑脫,讓我有些自慚形穢。“心心,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太不灑脫了,明知他把我當妹妹,我還是要嫁給他。他娶了我,我又得寸進尺地想他愛我,只愛我一個人。”
“這就是人性啊。”心心感嘆著:“可能以後他愛上了你,你又會嫌他愛的不夠深,不夠濃烈……”
“是麼?”我試著問自己。假如時間再回到多年前,你最想要的是什麼?其實,我想要的,不過是每天都能看見他。
原來,不是他給我的太少,是我索要的太多。
“嗯,真的是我太貪心了。”我說。
“不是你貪心,是因為你付出的太多,愛的太深……”心心忽然翻了個身,有些興奮地說:“言言,我給你寫一部小說吧,寫你和景哥哥的故事。”
“好啊,你從我們小時候寫起吧,我還是嬰兒的時候,特別喜歡吸著他的手指睡覺,他其實最怕我用舌頭舔他的手指,無奈我哭起來肝腸寸斷……”
我給她講了很多小時候的事,講著講著,心心沒有了聲音,我望著被月色暈染得朦朧的白色窗簾,毫無睡意。輾轉反側了不知多少遍,還是無法入睡。
腦中又響起他說的話:“不管我在做什麼,你都不會打擾到我。”腦子一熱,我摸出手機,躡手躡腳溜出寢室。
站在無人的走廊,昏暗的燈光零零落落,空氣散發著cháo濕的洗衣液味道。我準備撥號的手指因為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有些猶豫,凌晨兩點十分,他一定正在熟睡吧。
可是,我特別想問他一句:是不是真的不管我什麼時候打電話,都不會打擾他。
放任自己任性一次,我撥通了景漠宇的手機號,本打算等待音響三聲他還不接,我就掛斷,可等待音才響了一聲,電話里傳來了他清晰的關切聲:“這麼晚還沒睡?”
這樣的靜夜,最想聽的聲音響徹耳畔,我頓覺全身的骨頭蘇成了碎片,身子軟軟地靠在生硬的牆壁上。“嗯,睡不著。我沒打擾你睡覺吧?”
“沒有,我也還沒睡。”
“怎麼了?!是不是公司遇到什麼麻煩?”
“不是什麼大麻煩,青叔的兒子偷偷從公司帳上划走一筆資金去炒黃金,賠得一分不剩,財務部的人見事情瞞不住了才告訴我。我晚上去見了青叔,他說他什麼都不管,任由我處理。”
“啊?!他這算什麼態度啊?!”
景漠宇沒有回答,我隱隱聽見他的呼吸沉了一下。
這些年,我雖從不多問爸爸生意上的事,但也多少了解一些。爸爸生性重情重義,他的兄弟朋友攀交情介紹人來景天公司做事,他都不好回絕。所以,他管理時的景天公司,跟國有企業似的,各個部門塞滿了靠關係進來,無所事事的閒人。礙於面子,他明知那些人就像蛀蟲一樣啃噬著他的公司,還是裝作毫不知情。
後來景漠宇接手了景天,一番不留情面的清理之後,情況改善了不少。可有些時候他也不得不顧及著爸爸的面子,留下了幾個養尊處優的閒雜人等,青叔的兒子正是其中最閒雜的一個。
“爸爸知道了嗎?”我問。
“告訴他又怎麼樣,他跟青叔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還能把青叔的兒子送進監獄麼?我已經把事情壓下來了,沒讓其他股東知道,那筆資金我再想其他辦法補上吧。”
我很想勸他別這麼姑息養jian,直接把人送去監獄算了。可我太了解他的個性,他選擇把事情壓下來,並非他看不出利害關係,而是他不想爸爸夾在中間為難。
“我知道你不想難為爸爸,可你也不能總是為難你自己呀?!”
“不為難!都是些小事,很容易處理。”
容易處理,他又怎麼會半夜兩點多還無法入睡,而我,又什麼都幫不了他。“不如,我畢業之後去景天工作,幫你分憂解難吧?”
“好啊,不過……”他的語調里多了幾分暖暖的笑意。“到時候你可別怪我這個老闆苛責員工。”
“苛責我不怕,你別潛規則員工就成。”
“……潛規則?”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曖昧。“這個想法……聽起來不錯。”
這個想法,聽起來真的不錯。我的大腦不受控制地出現了一幕很和諧的畫面,嚴肅的會議室里,他沉著冷靜地坐在會議桌前,聽著各部門經理匯報工作,我穿著合體的職業裝坐在他旁邊認真做著會議記錄。
無聲無息,他的手自辦公桌下伸到我腿上,輕輕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