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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漠宇揉揉額心,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金助理跟著他這麼多年,辦事能力絕對沒有問題,連他都沒有查到,很明顯有人在蓄意修改了病歷和病人的資料。
是言言不想讓他知道,還是文哲磊故意不想讓他知道,引起他們之間的誤會,他不得而知。
“你再聯繫一下T市的人,我要查一下文哲磊看過的所有病人的病歷,還有,我要見一下給言言做藥物流產的醫生。”
“好,我馬上去聯繫。”
……
飛機穿梭過層層疊疊的雲層,降落在T市。
景漠宇和金助理剛下飛機,便接到了電話,說是通過T市醫院醫政科的熟人,已經聯繫上了婦產科的那位醫生,她現在正好有時間,可以見個面……
單獨和那位婦科醫生懇談了一個多小時,又在文哲磊的病人資料中找到了一個叫“安然”的病人的病歷,他終於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原來,言言兩年前患上了很嚴重的心肌炎,因為沒有及時治療,且情緒起伏過大,病情非常嚴重,隨時有心律停止的可能,根本無法進行妊娠。可是她卻瞞著他,想要把孩子生下來。
為了順利生產,她曾在醫院住院一周。他來T市找她的時候,她才剛剛出院,他清楚地記得,那是的她雖然臉色有點蒼白,但笑容極燦爛,神采飛揚,看不出一點身體不適的跡象。
後來,她失去孩子,病情加重,瞞著他去了T市醫院進行治療。
景漠宇之所以查遍所有的醫院療養院都沒有找到她,是因為文哲磊幫她用了假名字辦理住院手續,足見他如何處心積慮想要讓他們誤會越來越深。
直至無可挽回。
……
走出醫院時,天色已經晚了,華燈在遠處輝煌。
他一個人走在繁華喧擾的街上,腳步些許凌亂。
辨不清方向,看不到路的盡頭,從沒有任何時候,他這麼想抱抱她,用盡全力地抱著她,對她說:我學會了怎麼去愛一個人,我會用我的一生,好好愛你!
事實上,人的一生很短,沒有一萬年,甚至沒有一百年,但沒關係——
有現在,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說句最有用的——今天先寫這些,明天繼續!
☆、61復婚
一晚好眠。
第二天下午,景漠宇請來的心臟科權威為我做了全面的心臟檢查,檢查結果出來時,棕發藍眼的權威臉色看上去很差。
“醫生,我太太的病情是不是很嚴重?”景漠宇語氣焦灼問。
權威瞥了他一眼,神色要多嚴肅有多嚴肅。“Vincent,我知道你很富有,也知道你很愛你太太,可麻煩你考慮一下我其他病人的感受,他們有些正在經歷極大的痛苦,有些瀕臨死亡,迫切地等著我去救命,你卻十萬火急把我請到這裡,給一個心臟近乎正常的人看病……”
被狠狠數落了一頓的景某人貌似沒聽懂權威的意思,捨本逐末地問:“你的意思,我太太的心臟很健康?”
權威看出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之心,也不好把話說的太重,只能平心靜氣下來跟他討論病情:“不能說完全健康,從目前的檢查結果看,她的心臟功能正常,如果不過度勞累或者受到過度的刺激,不會有問題。”
“那如果受到一些刺激呢?或者懷孕生產呢,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景漠宇又問。
“一些情緒上的不穩,正常來說,會導致心律不齊,及時服藥不會有太大問題。”權威翻了翻我的驗孕結果:“至於妊娠,我不敢說完全沒有任何危險,但以你太太這種心臟狀況,目前為止還沒有生產過程中心臟病發的病例。你懂我的意思吧?”
權威不愧是權威,果真比那些光會說“可能有生命危險,希望你慎重考慮,自己決定”的急著推卸責任的普通醫生更體諒病人。
我連連點頭,感激地看著權威:“我明白,謝謝你!”
轉眼,我朝剛鬆了口氣的景漠宇笑笑。“我就說了沒事,你偏不信,現在信了吧?”
他點頭,手輕輕覆在我的手背上,我才發現他的掌心全是濕熱的汗水。原來一向沉穩淡定的景漠宇也有緊張害怕的時候。
權威確診完我的病情,連我們安排好的飯局都沒有參加,直接坐飛機回去趕一個手術。臨走時還嚴正警告他的助手,以後千萬要問清楚病人的情況,不要浪費他的寶貴時間……
我朝一臉坦然的景漠宇努努嘴。“聽見沒,說你呢?大資本家!”
“我認為,疾病不論大小,應該一視同仁才對!”
……
從機場回到家,景漠宇看似恍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對了,你的護照還在抽屜里嗎?我拿去給你辦一下美國的簽證。”
“簽證?你要帶我去美國?”現如今爸爸的身體這樣,我哪有心情去美國。“我們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我們去登記結婚,不會太久,兩三天就夠了。”
“登記結婚?!”
我以為我和景漠宇的復婚會和結婚一樣,景漠宇在百忙之中抽出點時間,跟我去民政局填個表,辦個小紅本,整個過程連話都不用說幾句,就結為了夫妻。
哪成想景漠宇不但改了名字不說,還改了國籍,非要帶我去美國結婚。
我特意去百度上查了一下,分明在中國也是能辦手續的,只需要拿著大使館出具他的中英文單身證明和他的護照,我們就可以重新辦理個結婚登記手續。
我指著電腦屏幕上的詳細介紹給他看,結果他淡淡掃了一眼。“中國的婚姻太沒保障了,離個婚比炒個員工還簡單。依我看,還是美國的婚姻法靠譜點。”
“呃,你怎麼能還沒結婚,就考慮將來離婚的問題?!”
“以防萬一。”
我怎麼突然有一種上了賊船的錯覺呢!不過,既然已經上了,也想不了那麼多了。我想了想說:“簽證不用辦了,我上次簽的應該還沒過期。”
“上次?你去過美國嗎?”
我理了理沒有一絲雜亂的頭髮。“沒去!”
他看了我許久,看得我無法掩飾心思。“為什麼?”
“我害怕離你太近,怕離你近了就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打擾了你平靜的生活……”我幽幽開口。
他剛離開的第一年,是我最難熬的一年。
我拼命工作讓自己沒有時間想起他,可是聽到有人叫“哥哥”會想到他,聽見有人談起“吳家”會想到他,聽見有人提起“美國”也會想到他,甚至聽見有人叫我“景總”,我也會忍不住先看看周圍,明知不可能,還是幻想著他可能就站在我身邊。
有一次我們需要去華盛頓一家公司訂設備,我辦好了簽證想隨行,以便有機會看他一眼,哪怕離他近一點。
最後,我還是因為怕打擾他,在登機前退了機票。
後來時間久了,思念漸漸成為一種習慣,我沒有再刻意忘記他,他卻好像真的走出了我的生活,離我越來越遠……我以為自己已經走出愛情的牢籠,其實,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失神間,他已靠近我,很近,很近。“既然選擇了‘打擾’,你就‘打擾’到底吧……”
是啊,既然選擇了愛他,不論對錯,都是自己的選擇,愛就愛到底!
……
“我們明天回華盛頓吧。”
景漠宇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剛剛睡醒,牙齒還沒刷,我稀里糊塗望著他。“你說什麼?明天?”
“是的,你的簽證下周就到期了,重新再辦一個不知道要等多久。”
“哦,沒關係,我不急。”
“可我急!”他說:“而且,我爸媽也很想見見你。”
一聽見這句話,我腦子裡馬上勾勒出偶像劇中灰姑娘嫁入豪門,備受歧視的鏡頭,我不安地問他,“你爸媽對景家是什麼態度,他們是不是還在怪爸爸?”
“你放心吧,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有過幾次的間接接觸,我能看出吳瑾珉是個很有氣度的男人,可我爸爸畢竟害得他們骨肉分離這麼多年,他們會怎麼看待景家,看待我,我很難想像。
不過轉念想想,景漠宇也不是偶像劇里弱智的男主角,他既然敢把我帶回美國結婚,總會做些前期的準備工作,不會上讓我受什麼委屈。況且,我現在有了孩子,好歹也算母憑子貴,登堂入室。
想到這一層,我立刻爬起來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問他,“機票你訂好了嗎?”
“不用訂了,我爸爸派飛機過來接你。”
我想說:這年頭油費挺貴的,還是客機低碳生活一點。
忍住了。
……
吳家的私人飛機抵達華盛頓的時候,那裡剛剛下過一場大雪,隔著飛機的玻璃窗,厚重又潔白的一層簾幕為這個陌生的城市更添幾分冷寂。
機艙門打開,我遠遠看見出口處站著許多人,看衣著都不普通,被眾星拱月般站在最前方的一男一女看上去很,更是氣度非凡。模糊看去,男人的輪廓很像吳瑾珉。
在意外的情況下第一次見到公婆,還是聞名已久的吳氏家族的掌權人。我惴惴不安挽著景漠宇的手臂走下飛機,站到他們面前,接受著眾人評審式的打量。
“言言,這是我爸媽。”我第一次仔細看傳說中的吳夫人,她的確是個很有韻味的女人,美麗但不俗艷,高雅但絕不會讓人感覺高傲。
“伯父,伯母……你們好!”
他們笑著點頭。
果真沒有倫理劇的狗血劇情,吳瑾珉和他的夫人對我的態度恰到好處的謙和,而且似乎不讓人感到虛假。尤其是吳夫人,不用景漠宇介紹,便向前迎了幾步,熱情地握住我的手,親切地喚了一聲。“言言……”
她保養的極好的手有一種媽媽的觸覺,很舒服,我一下就喜歡上了。
“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問。
看出她是真心的關心,我也沒有虛假應付,“有一點,下了飛機好多了。”
“是不是飛機太小了,坐著不舒服?”
“不是,很舒服。”我急忙搖頭,足以容納十幾人的飛機只坐了我們兩個人,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