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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鞦韆……”我微弱的聲音早已被狂風和疾雨淹沒。
“在哪?我聽不清……”
他急切的聲音突然消失了,手機的屏幕一片漆黑,我怎麼觸碰都沒有反應。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我閉上眼睛,身體和靈魂一起沉進了無垠的黑暗。
如果還能再有一次機會,我只想對他說最後一句:“哥,我愛你……”
……
在一種舒適的溫暖中睜開眼,已是晨光乍現,周圍都是浸了消毒水味道的白色,我躺在白色的單人床上輸液,身上還固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線路,連接在一台心電儀上。
一個陌生的中年大叔坐在我床邊,膚色黝黑,頭髮有些毛糙,身上有種油煙的味道,但憨憨的五官看上去很和善。察覺到我醒了,他長舒了口氣。“你可算醒了!”
我對他虛弱的笑笑。“是你救了我?”
他忙點頭,“是啊!是啊!”
然後,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
原來,大叔是一家小快餐店送外賣的,聽語氣是個北方人。“……我冒雨給公園的保安送餐,回來的路上看見你暈倒在糙地上……我本想打電話通知你的家人,誰知道你的手機壞了,開不了機……唉,說句實在話,我真不想多管這樣的閒事,怕惹上麻煩,可是見你這麼大的雨天暈倒在那兒,我不管可能沒人管了……我一想,乾脆賭一賭運氣,所以就送來醫院。”
我無奈地苦笑。這樣的世道,不怪人情薄,只怪人心難測。沒人知道一顆火熱的心換來的是感激還是傷害,偏偏諸多媒體人還要雪上加霜,大肆宣揚著這種好心沒好報的世態炎涼,於是,大家都學會了保護自己“一顆火熱的心”。
大叔接著說:“一到醫院,大夫就說你得了什麼急病,反正很嚴重,需要急救……好在你錢包里有錢,能交上抵押金,大夫才把你送進急救室。要不然,你肯定也沒得救!”
我這回連苦笑都笑不出了,心裡暗自慶幸,幸虧不用做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見我已經醒了,大叔也放了心,收拾收拾東西離開了。我本想把錢包里剩下的錢都給他,大叔卻怎麼也不肯收,推推閃閃跑出了病房,好像我會害他一樣,急得連個電話號碼都沒給我留。
輸液完了,我正準備扯了身上亂七八糟的線路回家,及時趕回來的護士硬生生把我按回病床上。“你不能下床,要臥床休息幾天?”
“我沒什麼事了。”心口已經不疼了,我感覺自己沒有任何異樣。
“沒事兒,你看看你的心率都什麼樣了?”
我茫然看著心電圖的曲線,完全看不出心率變成什麼樣,後來醫生來查房,我才知道,我遺傳了媽媽的心臟病。
心臟病三個字傳到我耳膜,我完全懵了。因為這三個字在我童年的記憶里代表著最悲慘的死亡。
醫生一看我的心電圖異常的波動,趕緊安慰我,“你別緊張,你的心臟病不嚴重,平常的時候和正常人無異。這一次因為過度的勞累和刺激,再加上情緒起伏過大,導致心血管阻塞。只要積極治療,保持樂觀的情緒,多注意休息,飲食,避免劇烈運動,心情激動,不會有什麼大礙。”
我馬上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醫生,我能生孩子嗎?”
他認真思考之後,才回答我:“以你的情況,妊娠的危險性不能排除,但好好調養,等心功能恢復正常,可以懷孕生產的。”
我這才放下心。
……
雖然醫生一遍遍告訴我要留院觀察,我還是不喜歡一個人孤孤單單躺在病床上,身邊沒有人陪伴的感覺,偏偏手機又開不了機。
趁著醫生沒留意,我悄悄溜出醫院,打了個車準備回家好好臥床休養。
車子拐過附近的鸀湖公園時,我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停在路邊。
“停車!停車!”
車子停下,我隨手舀了一張錢出來塞給司機,便衝下車。
天空已經清了,碧藍的顏色,我看著走向我的景漠宇,昨夜的一切恍如一場噩夢而已。
“言言!”他站在我面前,包含著氣憤和驚喜的力道緊緊捉住我的手臂,將我拉入他懷中。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晉江抽風,回復經常被抽沒,凌亂中。而且留言實在太多,送積分已經是很大的工作量,確實沒辦法在更文的同時一一回留言,但是我會認認真真看,送點數!我想你們還是更想看我多碼點字的,是吧?
留言,等有空我再慢慢回哈!
☆、25
他說:“我在等你。”
他卻不知道,只差一點,他就再也等不到我了。
梧桐樹茂密的樹蔭下,他半濕的外衣格外的涼,我已汲取不到想要的溫暖。他緊擁著我的手掌凝著血痂,因為用力過猛,掌心沁出絲絲滾燙的粘稠,讓我不得不記起他和許小諾愛得鮮血淋漓的場景。
我退出他的懷抱,嘲弄地笑笑。“等我?我還以為你會再把a市翻一遍呢。”
他頓時語塞。
其實,我很想學學許小諾,用哀怨又憂傷的眼神望著他,淚眼朦朧向他哭訴:“我也會心痛,我也會軟弱,我也需要他的安慰,可我昏倒在大雨里,期待看你最後一眼的時候,你卻陪在別的女人旁邊。”
估計他會很內疚,信誓旦旦向我保證不會再和許小諾有任何瓜葛。
唉!可惜我沒讀過學院,不會演這種悲情的戲碼。
我只會沒心沒肺的笑著對他說:“你根本沒必要等我,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用不著你費心。你有空還是多撫慰一下你的舊情人吧。” 心口又有點悶,我連吸了幾口氣,才說下去,“我昨晚玩得太累了,需要回家休息,你快回醫院吧,萬一她又想不開自殺了,你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
“言言,我……”
我笑著擺擺手,打斷他的解釋:“你不用解釋,我明白。”
這種時候,任何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可男人偏偏以為這些蒼白無力的對白有用,不厭其煩地解釋。“我跟許小諾真的沒什麼。”
“哦?!你認為什麼樣的關係算是‘有什麼’?像我們這樣,靠著法律來勉強維繫的夫妻關係?”
“勉強維繫?!”
“我說錯了嗎?你們喜歡演什麼‘相愛不能相守”的苦情戲,我沒意見,千萬別帶上我,我累了,沒力氣再陪著你們兩個折騰了。”
“你!”他猛然捏住我的手臂,疼得我全身發麻。
正是上班高峰期,匆匆趕路的人逐漸多了,我們的爭吵和拉扯引來不少人的側目,甚至有人悄聲低語:“他是不是景漠宇啊?”
“大早上跟女人拉拉扯扯?應該不會是他吧?”
經路人提醒,景漠宇才意識到自己失態,恢復了原有的紳士風度。“我們上車好好談吧。”
……
拉著我坐上車,他打開cd,舒緩的鋼琴樂悠揚的響起。那是我最喜歡的鋼琴曲,風將記憶吹成花瓣,悠揚的樂聲似花瓣,迴旋,飄走,載回了許多美好的記憶。
我悄悄看看身邊的景漠宇,他眉峰緊鎖,雙手緊緊握著操縱杆,鮮紅的血跡從指間滲了出來。心忽然間又軟了,我無聲地拉過他的手,用紙巾輕輕擦拭他的傷口,傷口比我想像的還要深,還要長。
忍了又忍,我還是沒忍住,幽幽地埋怨著:“為了她,把自己傷成這樣。我知道你心疼她,可你知不知道,有人更心疼你……”
他看著我,緊鎖的眉峰漸漸舒展開。“言言,你相信我,我和她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認識我不是一天兩天,你應該了解我的性格,我是那種想愛不敢愛的男人麼?如果我真愛一個女人,不管什麼樣的理由,我都不會把她送走,更不會另娶他人。”
我承認,他的確不是個輕易妥協的男人,但是……“你不愛她,為什麼要跟她糾纏不清?還包養了她三年!別跟我說是逢場作戲,你這個戲未免做的太長了。”
“誰跟你說我包養了她三年?!齊霖?”
“是誰說的不重要。”
景漠宇的語氣軟了下來,“你寧願相信別人捕風捉影的謠言,也不願意相信我嗎?”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而我看到的是你在婚禮現場和她擁抱,你害怕爸爸傷害她,把她送去美國,你聽說她失蹤,差點把整個a市翻過來……”我觸摸著他的手,心很疼,疼得眼睛有些濕潤。“我看到,你為了她,把自己傷成這樣,都忘了包紮……”
他摟著我的肩,傾身在我額前輕吻。“那你有沒有看到,我婚禮上的新娘是你……找不到你,我只需要在原地等你,你想見我,自然會回來……為了她,我用手去搶刀,為了你,我可以用胸口去擋槍……”
“是麼?你真的不愛她?”我這沒出息的語氣,我在心裡鄙視自己無數遍。
“我可以發誓!言言,有些事,我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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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待她好,是因為欠了她,可他昨天聽見許小諾失蹤的神情,那麼焦慮,那麼驚慌,他對她,一定不止是虧欠,還有其他的東西……
是他有意騙我,還是他沒有認清自己的心?我無從得知,也無從反駁。
見我沉默不語,他拍拍我的肩膀。“好了,什麼都別想了,我帶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你再決定要不要原諒我吧。”
……
一個月沒回家了,我期待著給老爸一個大大的驚喜,結果還沒進家門,守門的保鏢哥哥先跑過來,等著景漠宇搖下車窗,躬著身子小聲說。“少爺,老爺發了一晚上脾氣,告訴我們,不讓你再進景家的大門,要不,您再等他消消氣?”
見景漠宇不說話,他趕緊說。“我也就是多嘴問問,您要是想進去,我馬上去開門。”
“你去告訴老爺,就說小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