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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走著,石冉覺得有些奇怪,看這座山滿是綿延不絕的羊腸山路,只覺得腳下這條石子路與這樣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似的。
而且,石子路兩旁的灌木似乎有被砍伐修剪的痕跡,這條路,像是特意修葺的新路似的。
正沉思間,冷不丁見陸然在一道岔口處停了下來,岔口有兩條道,一條是石子路直行的,一條是條一米寬左右的山路。
山路已經成形了,像是經常有人走似的。
只是太過陡峭了,只覺得像是一條蜿蜒巨龍,一路盤旋而上,沒有盡頭似的。
陸然停在岔口,往山路那頭靜靜地看了許久,冷不丁沖石冉道:“新路沒修之前,是走這條路上山的,這條路十分險峻,後半段全是階梯,還有一段空中吊橋,如果放在幾年前,你即便是想來,也不一定能上得了山。”
陸然看了石冉一眼,又看了一眼老山路,就一言不發的提著石冉的行李箱往前走了。
石冉立在岔路口,往那條老山路看了許久許久。
她曾經幻想過陸然的老家是什麼模樣的,也曾在網絡上搜索過全奚的地理地貌,可是,當人真正的來到了這裡,依然被震撼住了。
她幾乎難以想像,她所認識的那個陸然,竟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她想像過最艱苦的環境,最貧瘠的生活,可是,來到了這裡,依然覺得,仿佛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不知為何,鼻尖忽而有些酸,有些苦澀,心裡的觸動有些難以描繪,也有些……不大想承認的,對他的敬佩跟自豪。
忽然覺得,他曾經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到了她們的世界,這裡面的艱辛,實在叫人難以想像。
難怪徐思娣曾經說過,她跟陸然,開天闢地創造過她們村子裡的神話。
***
兩個小時的路,他們走走停停,一共走了近四個小時。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終於來到了陸然的老家,全奚。
據說,這個村子裡原先是沒有名字的,山裡的山民都稱之為老坡,後來,還是三十年前山里前來支教的老師給起的,連陸然的名字也是老師給起的。
整個村落並不算太大,有五六十幾戶人家,幾里之外,還有幾個村落,這裡的村民據說都是抗日戰爭時期前來避難才在這裡安家立戶的,男人以打獵為生,女人種植番薯、玉米為食,這樣與世無爭的過了幾十年,直至改革開放後,男人們才漸漸下山走動。
因地勢險要,山上的好多婦女已經幾年甚至十多年沒有下過山了。
譬如陸然的母親,她在這座山里住了一輩子,如今陸然發達了,她依然不願意離開這座山。
還在村子口的時候,有在樹上玩的小孩子見了陸然,頓時一個個跟只猴子似的,全部不約而同的從樹上竄了下來,匆匆往村子裡趕,邊跑邊激動的歡呼大喊著:“三叔回來了,三叔來了——”
石冉一愣,那陣仗,只覺得就跟他們是鬼子似的,鬼子進山了。
一個個全都進去通風報信去了。
果然,幾分鐘後,全村的人都出來了。
不過,等待他們的不是鋤頭亂棍,而是鞭炮禮炮。
***
唔,石冉從來沒想到過,有朝一日,她來到陸然的老家,竟然是被全村人,點著鞭炮熱烈歡呼迎進村的。
這陣仗,還真叫人……難以想像。
第45章
“喲,這閨女子生得可真好看呀,三娃子,這是你媳婦兒吧,快來看快來看,大家快來看,三娃子帶媳婦兒回來咯。”
一個四十多歲,滿臉黝黑的婦女見了陸然身後的石冉,頓時兩眼都直了。
她嗓門極大,一臉歡喜的衝著村里吆喝幾聲,一時間,五六個婦女領著七八個小孩子全都嘩啦啦的涌了過來了。
“呀,他三叔總算是帶媳婦兒回來啦,大家瞅瞅,都十來年了,他三叔眼瞅著都三十多,成了咱們村最大的單身漢,現如今啊,總算是將媳婦兒給領著回來了,七娃子,你跑得快,去,快去,趕緊的去給你大奶奶報信去,就說你三叔總算是出息了,咱們全奚村要辦大喜事兒了。”
一個六七歲瘦如猴的小男孩得了指令後,唰唰兩下,沒影了。
那個滿臉黝黑的婦女說完,只有笑眯眯的拉著石冉的手道:“他三叔媳婦兒,你叫啥子名啊,今年幾歲啦,有二十了吧,我他三叔的二嫂嫂,你叫我二嫂就是了,哎呀呀,大家瞅瞅,這小臉真水靈,長得可真俊啊,三媳婦兒,你可總算是來了,你可知咱們全村盼著你都盼了多長時間了,三娃子的親事啊一直是咱們整個村最操心的事兒,他老子娘連做夢都是盼著有一天他能夠娶上媳婦兒生個寶貝大孫子,現如今這願望可算是快要實現了,來,快別光站著,咱們進村說話——”
一夥十來人將石冉圍著,二三十隻眼睛全都一臉炙熱的的盯著石冉瞧著。
你一句,我一句,說的還都是方言,有些口音。
說實話,有大半都是石冉聽不懂的,語速又急又快,石冉只覺得呱呱呱似的,聽得她一腦門官司,光聽懂了個三娃子,還有個他三叔媳婦兒這幾個字。
眼看著一伙人要將石冉引進去,想到從前陸然嚇唬她的那番話,只說著,但凡進了他們村子的人,往後就甭想在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