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鹿時安一愣,小聲解釋:「不是,我是覺得你其實什麼都會,為什麼總要裝不會呢?」
荊嶼手托腮,眉頭微蹙,「過來點,我告訴你。」
鹿時安迷迷瞪瞪地湊了過去,兩人之間不過一拳距離的時候,荊嶼才啞聲說:「這樣你才會抽空來教我,不是嗎?」
鹿時安一屁|股坐了回去,飛快地看了眼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聽見他的話,才把一顆心放回肚子,小鹿眼圓瞪,比著口型說:別亂說話。
荊嶼似笑非笑地聳了下肩,低頭看書了。
她不信,可他說的是真話。
無論最終目的是什麼,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霸占她所有的時間。
看了一會兒,餘光只見一小片紙遊了過來,荊嶼瞄了眼,上面是鹿時安秀氣的字跡。
【我家有好多樂理書,你要不要來看?】
他抬眼,只見鹿時安的小腦袋埋得低低的,可還是能看見面頰的緋紅。
嘴角輕輕勾起,他起身,從她手裡抽出筆,龍飛鳳舞地在小紙條下方寫了一個字——【要】
第24章 食髓知味(24)
筆被搶走了,鹿時安只好乖乖地等他寫完。
但等他把寫著「要」字的紙條遞過來, 她還是……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索性一頭伏在肘彎里, 裝睡。
耳邊傳來荊嶼的低笑,鹿時安頭埋得就更低了。
忽然, 椅子拖動的聲音劃破了寧靜, 鹿時安抬頭, 恰好看見原先和他們共用長桌的女生抱著書本落荒而逃——取而代之的,是柴貞和她的姐妹團。
鹿時安看向荊嶼,他將面前的書合上,沉默地站起身。
「慢著。」柴貞按住那本書,瞟了眼, 嗤笑道, 「樂理?鹿時安,你還真要走音樂才女的路線,打算跟我一較高下?」
她完全沒想到荊嶼會看樂理書, 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是鹿時安在看。
當時選拔賽里鹿時安能拔得頭籌, 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的參賽曲目據說是原創。可學校里人人都知道, 鹿時安的父母都是搞音樂的, 所謂原創的背後究竟是誰操的刀,誰知道呢!
鹿時安怕荊嶼又要和柴貞起衝突,也不答她,抱起書就要離開。
柴貞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女生拿椅子擋住了鹿時安的去路。
「我在跟你說話,這就是你那當音樂家的爹媽教你的禮貌待人嗎?」柴貞略微提高了聲音, 以至於遠一點的學生也都看了過來。
鹿時安面上一熱,剛要回她,被荊嶼搶先了一步。
「那也得看跟誰說話,還有,是不是在跟人說話。」說著,荊嶼從那兩個女生中間牽起鹿時安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柴貞被懟得臉色潮紅,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
荊嶼牽著鹿時安,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一面對應聲抬頭的管理員老師說:「喧譁的人在那邊,紅衣服那個。」
上了年紀的女教師扶了扶眼鏡,一時間難以決定,應該先制止在圖書館喧譁的女學生呢,還是先制止光明正大手拖手的男女學生……
「放、放手啦。」樓梯下了一半,鹿時安小小聲地說。
荊嶼好似沒有聽見,徑直拖著她的手往下小跑。
他本就人高腿長,鹿時安為了追上他的步子已經夠費力的了,他不鬆手,她也無計可施,只能這麼被牽著出了圖書館,直到站在林蔭道上,才在周遭投來的若有似無的視線里,掙開了手。
臉紅得要命。
鹿時安小聲說:「你想被李老師約談嗎?」
荊嶼淡淡地說:「那要看是為了什麼事,學習的事就算了。」
「那你想談什麼?」
他低頭,嘴角帶笑,「比如早戀?」
鹿時安倒吸一口冷氣,撒腿就往教室跑。
——瘋啦?她才不要為了早戀被老師約談!
她才不要,因為老師反對……而和他分開。
如果荊嶼早知道自己一句玩笑話會惹得小矮子變得那麼謹小慎微,他一定不會這樣逗她——
從午後開始,鹿時安活像頭擔驚受怕的小鹿。但凡他稍稍靠近一點點,她就立刻拉開距離,說話的時候恨不得眼觀鼻鼻觀心。
「你在生我氣嗎?」終於,他忍無可忍地問。
「沒有。」軟軟糯糯的聲音。
「那你為什麼總躲著我?」
鹿時安抬起小鹿似的水汪汪的眼,可憐巴巴地說:「我不想被李老師約談,我怕……」
「有什麼可怕的,」荊嶼無所謂地蹙眉,「約談,找家長,還不就這麼幾招。」
「萬一他不讓我倆同桌了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
看著身邊正襟危坐的少年,鹿時安哭笑不得。
於是兩人心照不宣,在學校里保持著「相敬如賓」,偶有接觸,也是在課桌肚裡悄悄進行——比如荊嶼把寧九給的糖,偷偷塞在鹿時安的掌心裡。
這些只屬於兩個人的小秘密,讓鹿時安的心被填得滿滿的。
放學,兩人之間保持著一臂的距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對小同桌在鬧矛盾。
可直到拐進少有人走的巷子,一直目不斜視的荊嶼突然停下腳步,沒有預兆地伸臂將低頭走路的少女擁入懷中,手臂搭在她的書包上,下巴墊在她的發頂,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抱著。
鹿時安被嚇得僵在原地,幾秒後才緩過神來,輕輕推了推他的胸膛,「幹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