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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和華晁聯繫在一起, 就足夠讓他不爽的了,偏偏還滿屏都是過去幾年,在各種場合之下,鹿時安和華晁的合影。
儘管,都還有寓言和佰燁的其他成員在場,但有心觀察就會發現,鹿時安永遠被安排在華晁的視線範圍內、最靠近的地方。
大概也就這小妮子自己覺得,跟那位華總「沒關係」。
荊嶼越看越上火,索性把手機扔到一遍,仰面躺在沙發上,手墊在腦後,合上了眼,眼不見為淨。
等鹿時安從浴室出來,本想催他去沖把澡,卻見他沒動靜,走過來一看才發現荊嶼已經合眼睡著了,沒有打髮膠的髮絲柔軟,伏在額頭,化解了眉宇之間的凌厲,多了幾分溫和。
她蹲在一旁,手搭在沙發邊緣,認真地看著他的側顏。
五年了,這張臉總在她的夢裡盤桓,以至於久別重逢,甚至沒感到多少陌生,很快就無縫接洽,仿佛從來也沒有分開,就是這麼一路攜手走來的。
可是這會兒,定下心來,她終於從這張臉上找到了歲月的印記。
眼前的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固執又暴躁的少年,下頜的胡茬已經出了一點點頭,耳垂上打了個洞,雖然從沒見他戴過耳釘——他在這五年裡所走過的路,她一無所知,就像他也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
這樣的一段空白,不是兩人都不提,就能當做不存在。
像這樣,就悶頭走進婚姻——真的,合適嗎?鹿時安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這才明白,從聽荊嶼對姜格格說起「婚期已定」就開始盤亘於心的不安,究竟是什麼。
「荊嶼……」她聲音很小,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這個我從未懷疑。可是我好害怕啊,如果,有一天你像五年前那樣不告而別,我要怎麼辦呢?」
胸口的鈍痛讓她頓了下,才開口,「五年,這五年裡我一邊想著你是我哥哥,我們最好再也不相見。可另一邊,又有個聲音說,怕什麼,反正誰也不知道你們是兄妹……大不了,逃到海角天涯,就像一家人那樣平平淡淡地相處也行啊……」
「什麼樣的一家人?」荊嶼的聲音沙啞,帶著剛醒的酥軟。
鹿時安被嚇得慌忙要站起身,卻被他拉住,直接拽得倒在沙發上,半個身子都壓著他。
荊嶼睜開眼,睡意朦朧,「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見有人跟我說,再也不見,像家人那樣相處。小矮子,你欺負誰呢?」
鹿時安委屈地伏在他胸口,「誰欺負你了?」她明明是自己很焦慮好嘛?
「我一風華正茂的男青年,因為女朋友不在身邊,守身如玉和尚似的過了許多年,」荊嶼雙手架在她腋下,大臂使力往上一抱,就輕鬆地把鹿小姑娘撮了上來,跟自己鼻子對著鼻子、眼對著眼,「現在好不容易,女朋友在身邊了,又說要跟我『家人』那樣的相處?哥哥妹妹相親相愛的那種——這不誠心要憋死我麼,還不算欺負人?」
他說話的時候,吐息就落在鹿時安的唇上,她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不小心唇瓣就得碰上了,勉強支棱著胳膊,讓自己保持著僵硬的鯉魚打挺。
「我,那會……不是以為咱倆是親兄妹嗎?」鹿時安結結巴巴地解釋。
如今說起來,她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腦熱的時候,她甚至想過血緣關係怎麼了?大不了不要孩子唄。當然,這種事兒,她是萬萬不會跟任何人承認的。
「那要真是親兄妹,這會兒我又跑回來粘著你,你打算怎麼辦?」荊嶼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她的頭髮,偶爾碰觸到耳廓,又很快挪開了。
但那些微的酥麻,還是讓鹿時安不安地扭了下身子。
荊嶼微微蹙眉,哼了一聲。
鹿時安沒敢再動,輕聲說:「不要『那樣』就好啊……」
荊嶼輕笑,「那樣是哪樣?」
鹿時安察覺他在故意逗弄自己,胳膊一屈一撐,就要從他身前逃開,可是腰後一緊,又重新被壓了回來。
「荊嶼,你壓疼我了!」她小聲埋怨著。
果然,身後那條胳膊立刻卸了大半力氣,鹿時安剛準備乘機開溜,卻聽見身下的某人幽幽的一聲嘆息,「我想你。」
像有人在心尖尖上點了一簇小鞭炮,細碎的火花呲溜溜地往上竄,鹿時安沒忍心逃走,潤了下唇,老老實實地承認,「我也想你。」
她剛說完,就看見近在咫尺的那雙桃花眼裡波光一漾,未及多想,腦後就已經被大手包住,唇也貼在了他的唇上。
輾轉,輕柔,直到荊嶼終於翻身而上,這個吻才由淺入深,像是要攫取靈魂般糾纏在一起……
「我不走。」間隙里,荊嶼忽然啞聲說。
鹿時安星眼迷濛,喃喃地問:「走哪兒?」
「從今往後,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他重又吮住柔軟的唇,仿佛那是永不分開的證明,「所以你不用去想如果有萬一。」
原來他聽見了!
鹿時安一下炸了毛,剛要推開他,就又被吻住了,順道還鉗抓了她亂揮的小拳頭。
「在國外的時候我想過,萬一回過來發現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怎麼辦。」他說一句,又抵了一下她的唇。
以至於,鹿時安根本無暇逃開。
「對啊,五年了,」鹿時安鼓起腮幫子,「也許都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