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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嶼把手抄進兜里,居高臨下地睇著她,「你他|媽到底想怎樣?非要倒貼,很有意思?」
換成別人,被這麼嘲諷早落荒而逃了,可柴貞沒有。
她就像被撩起了鬥志的女戰士,卯足了勁要攻下荊嶼這座山頭。她能接受這世上有撩不到手的男人,但無法接受敗給鹿時安那種發育不良的毛丫頭。
「我就是看上你了,」柴貞挺起玲瓏的胸,「你說喜歡鹿時安。你喜歡她什麼?成績好?臉蛋好?脾氣好?我都可以為你做到,而且比她做得更好。」
荊嶼在酒吧里待久了,形形色|色的女孩子見過許多,柴貞這種自然也見過。
對付這種人,只兩個法子:一是冷淡,等她自己沒趣就會離開;二是精神上碾壓她,這種女孩子一般自視甚高,一旦明白這段關係里自己永遠只能低進塵埃里,自然接受不了。
對待柴貞,冷漠無效。
那只能選擇後者了。
荊嶼任她妖嬈嫵媚地貼近,甚至能感覺到她若有似無的蹭著自己的手臂。
他忽得一笑,「就這點能耐了?我當你有多敢玩。」
柴貞媚眼如絲,「你想怎麼玩?」
荊嶼但笑不語,但細看他眼底,都是嘲諷。
只不過夜色深沉,柴貞沒有發現,仍舊纏著他,嬌聲問:「去你家?還是我家?」
荊嶼嘴角勾起,「還有別的朋友一起也可以嗎?」
哪裡來「別的朋友」,就連他,現在都恨不得破了不打女人的戒,說這些不過是想羞辱她,讓她知難而退。
然而他沒想到,柴貞居然嫣然一笑,「好啊,我都可以。」
像是第六感,荊嶼激靈了一下,順著柴貞的目光緩緩轉身。
只見昏黃的路燈下,鹿時安抱著作業本,正滿眼不可置信地站在那裡。
第20章 食髓知味(20)
活了十八年,荊嶼從沒有一刻,這麼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他看著鹿時安一點點泛白的小臉,走過去,「小矮子——」
「別過來!」鹿時安突然吼道。
荊嶼一僵,只覺得血液都凝固了,渾身發冷。他竟會感到害怕,只因為她那個拒人千里的眼神。
鹿時安將作業本往他懷裡一塞,「下午你缺的課,筆記都在這。」說完轉身就跑,一鼓作氣逃回樓里,把電子門哐啷一鎖。
身後荊嶼的腳步被電子門攔住了。
她往樓上跑,能聽見他在喊自己,但她什麼也不想聽。
回到家,衝進浴室打開淋蓬,站在溫熱的水柱下,鹿時安的腦海里仍舊不斷閃回著他說的話。
「老子就是喜歡她。」
「還有別的人一起,你也可以嗎?」
都是他說的。
她活得單純,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她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可以前一刻還為自己兩肋插刀,後一刻就能和別人打情罵俏。
這個人究竟有幾張面孔?而哪張面孔才是真正的他……
鹿時安失眠了,而且是一整夜。
她幾乎睜眼到天亮,然後六點多就盯著熊貓眼去了學校。
在教室看了半小時書,才陸續有其他同學來,但直到早讀課鈴聲響起、李淼進了教室,荊嶼都還沒到。
「荊嶼呢?又遲到了?」李淼恨鐵不成鋼。
鹿時安咬著筆尾,沒吭聲。
遠遠地,有跑步聲從走廊上傳來,很快微啞的男聲就在門口響起,「報告!」
鹿時安抬頭,恰好對上荊嶼的視線——如釋重負的,仿佛看見她安安穩穩坐在這裡,才把一顆懸著的心放進肚裡。
看見這個眼神,鹿時安突然就難過了。
「昨天剛被處罰,今天就給我遲到!你是真不想好了!」
李淼絮叨了很久,才放荊嶼回座。
鹿時安低著頭,不看他,但握著筆的手一個字也沒寫得出來。
他是因為在樓下等她才遲到的吧?那應該沒有吃早飯?可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也會有別的女生關心他的吧?
這邊鹿時安正天人交戰呢,荊嶼就被李淼點名提問了。
很顯然,李淼就是在針對荊嶼,明明知道他昨天缺課,卻還是拿昨天新學的內容來問他。
人人都以為,荊嶼又慘了。誰知他竟都一一答上了,而且分毫不差。
就連李淼也意外地盯了他許久,最終吶吶地表揚了一句,「算你還有點進步。」
鹿時安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就感覺胳膊肘被什麼碰了兩下。
她連忙斂起笑,嚴肅地轉臉看過去,只見荊嶼把昨天她給的本子又還回來了。
——所以昨晚他回家溫書了,而且很仔細,所以對答如流。
——所以他昨天沒有跟柴貞玩。
這答案,比任何一句解釋都要有力。
鹿時安只覺得胸口堵了一晚的那口氣,倏然散了大半。
荊嶼收回手,微微垂下眼瞼——儘管鹿時安還是沒肯理他,也沒給笑臉,但起碼,她終於沒再故意放下髮絲遮擋自己的側臉了。
算是……有點點原諒了吧?
下課鈴剛響,鹿時安就立馬站起身,打算去找丁藍。
荊嶼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鹿時安嚇了一跳,連忙掙開,杏眼直瞪他。
「早上為什麼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