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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時安必須承認,對方身材很好,長相也過得去,舞姿不說多精彩,起碼很有力,節奏也不錯。
唯一的缺點是,為啥不穿上衣?
害得她都不好意思仔細看,總覺得自己跟耍流氓似的。
於是,她看兩眼,低頭嗦兩口果汁,又抬頭,冷不丁撞上那人的視線。
還沒等鹿時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那人已經從舞台上跳了下來,徑直落在鹿時安和丁藍的卡座前,向著鹿時安伸出手。
鹿時安茫然地看向丁藍。
「沒事的,上去玩玩啊。」丁藍咬著吸管,笑眯眯地說。
鹿時安連連擺手,又對那個沒穿上衣的男人說:「我不會跳舞。」
那人粲然一笑,「不要緊,我帶你,來玩嘛,開心重要。」說著,不由分說連拉帶推地帶著鹿時安上了台。
聚光燈一打,鹿時安有點懵。
等旁邊那人貼上她熱舞,她整個人都石化了,窘迫得手腳冰涼。
荊嶼和同伴一起從後場出來,準備候場,剛好看見這一幕。
第一眼,他以為自己眼花,直到旁邊同伴玩笑「這小丫頭有點幼齒啊」,才恍然回過神,顧不上多說,就往舞台跑去。
「阿嶼,你幹嘛——」
鹿時安突然被捉住胳膊,嚇了一跳,就要甩開手,沒想到竟然會看見荊嶼。
他一手拎著吉他,一手拽著她,不由分說地往台下帶。
跳舞的男人攔他,「幹什麼?拆台啊?」
荊嶼回眸,眼神如刃。
那人一怔,惺惺地收了手,不敢再拉扯。
鹿時安被帶下台,還沒鬧明白髮生了什麼,剛要開口,就見荊嶼猝然回頭,厲色還在,「你跑這裡來幹什麼?」
「我——」
「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
「不是的,我是陪——」
「還跳這種舞!你的腦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怒了怒了,敢吼我們鹿鹿了!
第26章 食髓知味(26)
鹿時安一向很乖,從小到大也沒被人這麼凶過。荊嶼這劈頭蓋臉的一通, 訓得她眼淚直在眶里打轉轉, 眨一下眼就要滾出來。
原本看見小姑娘跟半|luo的男舞者熱舞,荊嶼的火氣瞬間衝破天靈蓋, 一下就被她眼裡的晶瑩給熄滅了大半, 隱隱懊悔起來。
身後跟上來的同伴一個個都瞟著鹿時安, 又摟住荊嶼的脖子,「小女朋友嗎?挺可愛啊。」
鹿時安被嚇了一跳,連忙往荊嶼背後躲。
他單臂護住鹿時安,替她遮擋了大部分探究的目光,「嗯, 她馬上就走。」
「別走啊!小姑娘, 你家阿嶼馬上要表演呢,留下來看看唄?」
「她不看——」荊嶼說。
鹿時安幾乎與他同時,「我看!」
荊嶼回頭, 眉頭微蹙。
鹿時安眼裡的淚花還沒完全散去, 倔強地沒有看他, 對他那些看熱鬧的同伴說:「我想看你們演出。」
同伴們相視一眼, 笑得像一隻只狡猾的老狐狸,「給小弟媳弄把椅子,搞個VIP專座,快快——」
於是,鹿時安在荊嶼薄怒的視線里,被安置在最靠近舞台的一把椅子上, 從她的角度,剛剛好能看見坐在高腳椅上給電吉他插電源線的荊嶼。
他低著頭,眼睫被頭頂的射燈在下眼瞼照出扇形的影子。他的五官生得立體,在這種光照之下更顯輪廓鮮明,刀削般凌厲。
很好看,讓人的視線忍不住停留在他身上,挪不開。
「噓,噓。」
有人在背後發出氣聲,鹿時安一回頭,才發現是丁藍湊了過來。
「怎麼樣?意外不?」丁藍神叨叨地問。
鹿時安小聲說:「你怎麼知道他在?」
「他在這裡很久啦,」丁藍嘆了口氣,「我跟你說過,你不信啊。」
鹿時安想了想,認真地說:「可你當時說他是陪酒。」所以她當然不信。
丁藍不好意思地吐舌,「我也是道聽途說嘛。」
光影突暗。
電子音伴隨著光的逝去響起。
沙啞的男嗓,像被磨礪過的貝殼,所有的光澤都藏在那沙啞背後,只給懂得欣賞的人細細品味。
鹿時安慢慢地回頭,目光膠著在追光燈下抱著吉他輕唱的少年身上。他是那麼沉默的一個人,冷淡疏離,似乎沒有什麼能夠觸動他的內心。
可是這一刻,她分明從歌聲里聽見了一個敏感的少年,禹禹獨行。
心疼,又心動。
場子裡還是喧鬧的,玩樂的男男女女並不會因為荊嶼的登台而安靜,但場邊一圈已經無人喧譁——這會兒聚集在這裡的,幾乎都是衝著荊嶼來的。
所以每當荊嶼登台,場控就會把附近的燈都熄滅。
這也算是這家BAR的特色之一了。
等荊嶼的食指最後一次掃弦,一切突然歸於平靜。
鹿時安帶頭,第一個鼓起掌來。
荊嶼抬眼,就看見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帶著不加掩飾的愛慕,純粹而熱烈。
從未渴望掌聲的他,第一次里理解被愛原來是這麼讓人內心妥帖的一件事。
他放下吉他,從凳子上跳下來,一矮身,手撐著舞台,躍了下來,不偏不倚地落在鹿時安的面前。
她還沒來及把合攏鼓掌的雙手分開,就噙著笑,與他四目相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