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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一句,鹿時安的臉就紅三分,說到最後,小姑娘一臉恨不得找地洞鑽進去的表情,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擱了,只能求救地看向荊嶼。
荊嶼把棉簽的串子往SAI嘴邊一塞,「你要真什麼都懂,為什麼還會母胎SOLO二十八年?」
SAI:「打人不打臉。」
荊嶼:「不打臉你能住嘴嗎?」
SAI:「……」多日不見,這小子越發難搞了。
鹿時安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眼見那兩人你來我往,總算不再cue她了,終於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男女朋友嗎?她和荊嶼?
牽過手,擁抱過,還親親過……應該算戀愛吧?可他們之間,好像從來也沒有那麼直白的說過「我們在一起」。
那還算戀愛關係嗎?
直到被荊嶼和SAI一起送回家,鹿時安的小腦袋瓜里還在琢磨這個問題,可是礙於SAI在場,她終究沒說出口,帶著滿腹心事回家了。
等她窗口的燈光亮起,荊嶼才和SAI一起離開。
「你跟小丫頭是當真的?」SAI問。
荊嶼低頭,看著腳下的影子。
「荊姝知道嗎?」
「知道。」
「她沒反對?」
又不答話了。
兩人走在越發安靜的街頭,SAI臉上的戲謔漸退,「荊姝最近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好好壞壞。」荊嶼語氣平淡,「隔三差五要給我找後爸,但沒有一個成功的。」
「都是被你給攪黃的吧?」
「就算沒有我,」荊嶼反問,「你覺得那些對她一無所知的人,就真的能受得了她嗎?結婚再離婚,有意思嗎?」
SAI苦笑,「……那她對小姑娘什麼反應?」
荊嶼沉默,才緩聲說:「她是鹿煜城的女兒。」
SAI愣住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為什麼第一眼看見那女孩兒就覺得眼熟,原來是鹿煜城的女兒,一模一樣的氣質和眼型,難怪……
恍然大悟之後,他又變了臉色,「槽!你小子給我放清醒點,別干混事。上一輩的事是上一輩的,跟小姑娘有半毛線關係?你他|媽要真混到拿小姑娘的感情來報復,就真不是男人幹的事了。」
一連串質問,嚴肅得不像出自SAI之口。
荊嶼任他訓斥,完了才問:「你跟她又不熟,為什麼要替她說話?」
SAI在腰包里摸出一包煙,戳出一根遞給荊嶼。
荊嶼沒接,「不抽。」
「算你小子還有點底線。」SAI給自己點了一根,猛地吸了一口,憋住,許久才吐出煙霧,「荊姝跟鹿煜城夫妻倆糾結的時候,小姑娘連個受精卵都還不是,憑什麼要為上一輩的債買單?何況我見過的女人多了,眼神像她這麼純淨的還真沒幾個。阿嶼,她看著你的時候……眼睛裡有星星。」
心愛的姑娘,看著心愛的少年。
天上的星星,海底的珍珠,眼裡的愛人。
他們這些玩音樂的最在意的就是感覺,而SAI的直覺告訴他,那女孩兒天真無邪地愛著這個少年。
「我剛一直在想,這麼幹淨純粹的姑娘,怎麼會跟我們這種人混在一起。」SAI又憋了口煙在胸腔里。
荊嶼:「我們這種人,是哪種?」
「漂泊不定,身無長物,朝不保夕。」
「還有嗎?」
「媽|的,老子初中文憑,你還想我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你漏了一條,」荊嶼帶著輕嘲,「……還有不擇手段。」
SAI一僵,「你小子還真想犯渾?」
「一開始,是。」荊嶼苦笑,「在我還沒真正認識她之前,SAI,我是真的想過要讓她也嘗一嘗一無所有的滋味,畢竟鹿煜城高高在上,我想碰碰不到。」
「你小子真他|媽|操|蛋!」
「嗯,」荊嶼認了,「你罵得對。」
「臭小子,別以為認錯態度好,我就不罵你,」SAI嘟嘟囔囔地又罵了好幾句髒話,「容我說句大實話,凡對女孩子下手的,都他|媽垃圾。」
SAI本以為依荊嶼的臭脾氣,罵成這樣該翻臉了,沒想到臭小子居然面色如常,一一都認了,反倒叫他覺得罵著沒趣,「……那後來呢?現在你跟她熟了,怎麼著,真打算談戀愛,荊姝她能同意?——說起來,她知道小丫頭是家的嗎?」
「知道。」荊嶼淡道,「但不知道我跟她走這麼近。」
SAI點頭,「別讓她知道為妙,不然免不了大鬧。」
兩人都沉默了。
SAI終於知道,為什麼荊嶼要帶這小丫頭來見自己——除了他,這世上怕是再沒有第二個人,能理解少年心中的糾結。
他不懷好意地靠近這個女孩,卻不由自主地喜歡她,上一輩之間的溝壑不可填補,他們倆之間也許永遠等不到敞開心扉的那一天。
每天都像走在鋼絲上的人,隨時一陣風來,就會墜落深淵。
「你什麼打算?」SAI把手裡的樹葉子一折,「你不說我不說,小姑娘不會知道你一開始為什麼接近她的。」
「沒有打算,」荊嶼踩碎了地上的葉子,「我現在和她同班、同桌,我只想好好地陪著她,度過這兩年。反正她肯定要出國深造,分開是遲早的事。」
還沒有開始,已經準備好了分離。
SAI無聲地重重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背,「天涯何處無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