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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芽知道這人是周轅那一桌的,她也沒多打量,只微微低著頭一手抱書,一手扣著飯盒往門口走,給人的印象,乖巧而又溫順。
直到周芽離開那熱血青年的視野,他才回過神來,急不可耐地往回走要跟大家分享剛剛看見的小美女。
“嘈嘈嘈,快來摸摸我的心跳!”
同桌吃飯的另三個人,其中兩個抬頭斜眼瞟著他,對於他的大驚小怪早已熟視無睹。
“江一舟,你他媽能不能快點,等你開黑呢!”小白臉男生低頭看著旁邊吃剩的半碗米飯,跳過話題直接催促。
江一舟手架在小白臉肩膀上,難掩一臉的小興奮:“剛剛遇見一個小師妹,臉蛋白裡透紅,粉撲撲的,比奶茶妹妹還要清純還有漂亮!”
“哪裡?”
幾人齊刷刷往門口看,並沒有美女師妹的影子。
見慣大世面的大塊頭男生低下頭在酸菜魚里繼續奮戰,他頗為不屑:“瞧你這可憐巴巴沒吃過葷腥的樣子,改天你到我們高職院看看,放眼過去那都是美女。”
江一舟坐下來,依然心潮澎湃,沉浸在自嗨的海洋里心馳神往,“她手上拿著一本《金融數學》,不是我們金融系的師妹,那就是數學學院的……”
坐在江一舟對面的周轅,並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他戳著手機屏幕的手指突然停頓了,一場戰役結束。
“屏幕靈敏度太低,該換了。”
聲音慵懶而磁性,似乎剛做了一件很無聊的事。
在江一舟的再三跪求之下,周轅懷著憐憫之心,利用吃飯的空檔幫他刷了一把某奸商新出的手遊。
江一舟伸過腦袋,看見手機畫面里三個並排的黃金大獎盃,忙把手機拽過來,興奮大叫:“大佬你幫我升了多少級?臥嘈臥嘈,滿級啊?!”
大塊頭受不了江一舟像個初中生似的精力過度旺盛總是一驚一乍,“你這種瞎幾把菜鳥遊戲在周公子眼裡算個鳥!”
江一舟根本沒聽大塊頭說話,還在幾哇亂叫興奮無比,“手機屏幕壞了你還能打滿級,大佬你太神了你。大佬,請受小弟一拜!”
呱噪。
周轅略微煩躁地發出警示:“閉嘴!”
江一舟忙給嘴巴拉上拉鏈,可愛又“乖巧”地捧著手機畫面傻樂。
周轅掃了一眼杯盤狼藉的桌面,怠懶地問:“可樂呢?”
“我的嗎呀。”
江一舟跳起來跑向窗口去取被他遺忘的可樂。
多年之後江一舟和周轅一起參加安信社團聚會,江一舟回憶起初見周芽的那一幕,恨得牙齒直痒痒,誰知道這外表溫順純良的小妹妹,內里是這麼強悍這麼硬核的呀,說著,他既憐憫又羨慕地看了周轅一眼。
而周芽對江一舟那匆匆的一瞥就如閱後即焚似的,忘得乾乾淨淨。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夢裡她回到了初二那年那個寒冷的冬夜,她孑然一人背著書包在長途汽車站的角落裡窩了一晚上。耳邊的風聲呼呼呼嘯著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
那個冬夜太漫長了,長得她都睡醒了,夢裡的她還沒等來天亮。
醒來後周芽坐在床頭摸過水壺,灌了一壺的涼白開,這是她第一次那麼清晰地夢見離開周家那晚的情形。
她跟奶奶莊向梅不一樣,莊向梅對前夫周爺爺一家恨之入骨,而她對周家的人既談不上愛,也沒有恨。
在周家住的那一年裡,除了周家奶奶對她冷暴力外,周家爺爺和叔叔嬸嬸對她都挺好,而且她知道嬸嬸陳教授這幾年一直都有委託村委書記一家暗中照顧她,對她讀書和高考也很關心,她心底對於陳教授的關愛是滿懷感激的。
畢竟她跟周家沒有血緣關係,他們沒有義務對她好。養父去世前把她託付給他父親周爺爺,也是怕莊奶奶照顧不好她才不得已而為之的下策。
幸好,轉眼她也長大了。
周芽握了握胸前掛著的玉佛吊墜,她沒有辜負養父的期望,考上了他曾經心心念念想要考的大學,她要替父親在這個世界好好活著。
舍友陸陸續續來報導,最早來的那個湖南女孩因為她高中同學的寢室還有個空位,上午就搬走了。
她們寢室剩下三個人,其中一個廣東的姑娘,她爸媽親自送來的,中午只露了個面,下午那姑娘在寢室群里發來信息,她晚上跟爸媽到酒店去住……
寢室里只剩下本地女孩唐甜馨跟周芽相依為命,唐甜馨看到群里消息的時候,正躺在床上刷朋友圈,她翻身起來,大叫:“周芽,今晚我們要二人世界啦。”
周芽剛換了衣服,準備去校內超市屯點麵包和泡麵,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我去買水果。”唐甜馨從床上蹦下來,天然卷的長髮扎了兩個馬尾,臉蛋稚嫩甜美,她性子活潑自來熟,挽著周芽的手臂,從星座運程到自拍美學,一路說個沒完。
經過圖書館前面的中央廣場,有很多校內社團在廣場上擺攤招新,羽毛球社團、漫畫部落、街舞社區、文學社、攝影圈……各攤位前三三兩兩圍了一些感興趣的新生和社團工作人員。
周芽手裡被塞了好幾份廣告單張,她對這些社團沒有興趣,暫時不想花時間在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