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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學習還好麼?”
“好……”
“你要注意身體啊!”
“……”把我問過的問題再拿來問我,老頭子,我還真是你親孫女!親的!
一個電話就這麼斷斷續續有一句沒一句地打了十幾分鐘,最後老爺子以浪費電話費的名義掛掉了電話。
明明是因為某個妹控哥哥一直在沉默地、堅持不懈地搶著話筒而已。
扣上電話,沈何夕看見泰勒夫人遞給自己的手帕,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原來,真的不是不想念。
那一天的晚餐,是沈何夕自己給自己煮的一碗麵條。
面是水和鹽調和著麵粉和出來的,軟面兒餃子硬面兒面,鹽能讓麵團變得更加有彈性,煮熟後口感更慡滑。
她要做的是手擀麵,面的勁道就在一個擀字上。
麵團被她徒手壓成餅狀再被擀麵杖壓成薄片,從長到方,從方到圓,帶著厚手套的手用恰到好處的摁壓賦予了麵團力量,這種力量會回饋給人們更讓人難以割捨的口感。
整塊麵團終於變成了巨大的薄餅,一毫米左右的厚度有利於麵條入味,也能保留面里最原始的麥香。
修長的手指提著薄餅的一端,纖細的手腕輕輕一抖,整張麵餅就層層疊疊地落在了料理台上,一層來,一層去,疊摞在一起中間是似有似無的細碎麵粉。
一刀一刀,把麵餅切成七八毫米寬的麵條,一刀起,一刀落,刀刀不絕,直到最後一下切完。
沈何夕抬起一隻手掠過整整齊齊碼著的麵條,白皙的手指似有似無地一勾一拉,原本疊放的麵條就舒展開來變成了細長輕薄口感淳樸的手擀麵。
茄子、番茄、土豆、豬前肘肉都切成小丁。
蔥姜爆鍋,倒進肉丁翻炒,點一點醬油調色,等到肉變色均勻有了香氣再放進土豆和茄子,土豆變色茄子吸油之後再放進番茄。
番茄是水果,是蔬菜,也是調味品,特有的酸甜味道能讓整個菜餚的口感更有層次。在這種混著肉香的翻炒中,番茄讓土豆更加香糯,讓茄子更加綿密,爆鍋了番茄汁的肉丁也在微酸中析出了油分升華了口感。
加了水之後再次燒開的鍋子裡,香味開始彌散。
另一邊,在水裡翻滾了一次又一次的略帶小麥原色的麵條被撈了出來。
盆里涼水裡放進了熱騰騰的面,麵條在裡面瞬間舒展開,這種處理方法,被稱作過冷河。
過了冷水的面口感絕佳也不會粘連,是東方麵條處理手法中極簡單又高明的一招,君不見東洋小國還有一道“傳統美食”名為流水素麵,吃的就是原汁原味的毫無調劑的“冷河面”。
熱熱的滷子澆在了面上,白裡帶微黃的面,金色的土豆,紅色的湯汁,醬色的茄子,綠色的香菜,一縷兒香氣輕悠悠地就進了人的鼻子裡,不覺得的如何美味,只覺得,家在這裡,隨面而走,一面相牽。
面盛好之後,沈何夕才發現自己做了足足四人份的打滷手擀麵。
摘掉手套,她頭疼地看著鍋,不知道該找誰來分享這次的“意外事故”。
“叮咚~”
打開門,門外站了一個嬉皮士和一個金髮美男,他們每人都抱著一大袋子食材。
“美麗的小姐,我們餓了……”
☆、醬棒骨
在腐國的生活起於平淡,歸於忙碌。
外國的大學生活遠比沈何夕在國內了解的要緊張地多,她上的是腐國最好的學校,又是其中最好的專業,在這裡雲集的是腐國社會未來的精英,和他們比起來,沈何夕只能讓自己用十二分的努力以期能讓自己在大學裡的每一步都走得穩妥踏實。
如果讓她的同學們知道她的內心想法,大概會覺得牙疼。
邏輯能力超強,理解能力絕佳,英語水平完全不影響辯論水平發揮的異國小姑娘?
本就是天資絕佳的傢伙,居然還比所有人都更加的努力……呵呵!
沈何夕生來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從十七歲前的課文到十七歲後的食單,看過一遍就能記住八成,看兩遍就再也忘不了了。
這個本事曾經讓她在學廚生涯中不斷地後來居上,現在嘛,也讓她在日常的學習中一路高歌猛進所向披靡。
有些聰明人在正確的時間做錯誤的事情,讓自己淪為學渣。
有些平庸的人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情,讓自己成為學霸。
也有些人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情,又有天生的天分做加成,也因為曾經的錯失和成熟的心智變得更加努力。
這種人是註定的學神。
說的就是沈何夕呀。
不過“無所不能”的沈何夕也有一點小煩惱,何勉韻能提供給他充足的生活費,每個月六百磅的零用錢足夠讓她過得相當滋潤,可她骨子裡畢竟不是只有十七歲的無知少女,無論在那裡自己能養活了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前世,她用了八年的時間走遍了全國學習廚藝,囊中羞澀的時候就找餐館打工,或者乾脆擺弄一個小小的食攤。
“金錢”從前沒有阻擋過她的前行,如今自然也不會。
找一份兼職工作,已經提上了沈何夕的行事日程。
何況,她找遍了學校周圍的醫院,對方都沒有底氣治療語言中樞損傷導致的失語症,如果想繼續給哥哥去尋醫問藥,更加充足的資金儲備是必須的。
找工作這事兒,思來想去,她決定還是找經驗比較豐富的田婉孜來當參謀。
當然,田婉孜來找她的時間必然是飯點兒,前腳沈何夕把一盆子的醬棒骨搬上桌,後腳田婉孜拎著兩條魚神氣活現地進門了。
“油潑鯉魚炸醬麵,肉皮扁豆燜排骨~今天老沈請吃肉啊真呀真開心!”哼著自編自演的打油詩,田婉孜幾乎是橫著走進來的,那股子得意勁兒,簡直是……
讓沈何夕手癢的很。
“棒骨啊!”田婉孜的表情有點小驚喜,“本來想你也就做個蛋炒飯給我吃,帶條魚來讓你紅燒下,沒想到居然有肉哎,帶的魚今天肯定吃不了,凍起來等我下次來啊!”
沈何夕:“……”
田婉孜看著沈何夕一臉呆滯,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老沈你發呆好可愛咧!”
沈何夕:……默默地端起了桌上的棒骨盆。
“NO!!!”田婉孜猛虎撲地式抱住沈何夕的腰,生怕對方把棒骨端走。
“這不是肉啊,這是我的心呀!你把它拿走了讓我怎麼活?怎麼活?”
看見田婉孜這副生不如死的樣子,沈何夕想起十幾年後的一個流行詞——“跪舔”,不過對方跪舔的不是自己,是排骨。
吃貨的人生我永遠不懂。
醬棒骨用的是豬腿骨,在腐國人眼裡這是讓人完全提不起食慾的“關節與骨骼”,沈何夕在亞洲超市里買到的時候就連幾個黃皮膚黑眼睛的都投來了不解的視線。
究其原因嘛,腐國人的殺豬方法和國內的不一樣,殺豬不放血,血水一直都在食材里。而血水在華夏烹飪的體系中,是腥膻之源,肉臊之本。
所以,在腐國想要吃棒骨這些東西,要費大力氣呢。
棒骨先浸泡在淘米水裡,浸泡半個小時,再沖洗幾遍,這個步驟也叫做“排酸*”。
之所以用淘米水,是因為沈何夕燜了一鍋大米,洗完了米的水乾脆用來洗肉好了,弱鹼性的淘米水有助於血水更快地析出,帶走棒骨上的髒東西,順便更好地去除腥味。
棒骨進冷水整鍋加熱,血沫比想像中要少很多,撇去上面的一層,放進料酒和陳皮。
老湯是一直冷凍在冰箱裡的,拿出來解凍,煮開,也撇去浮沫,倒進燉煮棒骨的鍋里。
小火慢煮了快兩個小時,骨頭中的油脂都融進了湯里,老湯中原本就有的調味料和香氣浸透了骨頭。添加的那點料酒能祛除肉類僅剩的那一點腥膻氣。
肉色是紅亮的,連圓滾滾很厚實的筒子骨似乎都吸滿了湯水,拎起一根棒骨,棒骨頭上淋淋漓漓的湯汁油分十足,帶著燉煮出來的香氣。
一盆棒骨大概有六七根的樣子,個個肉質厚實,肥瘦均勻,骨髓肥滿。
田婉孜吃的大呼過癮,一開始還知道用筷子夾起骨頭上已經蘇爛的肉,到了後來完全是兩隻手左右開弓,滿手滿臉都是油。
沈何夕吃了兩塊排骨,盛了一碗萵筍清湯,慢悠悠地喝了,對比著對面的田婉孜,更顯得輕鬆淡定……實在搶不過,喝點能吃飽就不錯了。
“棒骨唉!我好幾年沒吃了!”把嘴裡的肉咽下去,田婉孜抽空再度表達了對醬棒骨的喜愛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