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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另一邊,徐家的門口,沈何夕正面對上了幾個不速之客。

    “這是寶樹叔吧?我是徐山博,從魯西來接你們回家的。”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第86章清泉石上流

    徐山博?

    魯西徐家?

    沈何夕站在壯漢的身後看著這個長身長臉的男人……認真說起來,五官隨便挑一樣長得都不好看,眉目細長臉部瘦削,如果再白幾分,不太像個廚子倒像是個狐狸修成了精——修煉了一半就著急化形的那種。

    不過長相這事兒很奇怪,他的面目看起來就是有種很奇怪的味道,按照過幾年人們的說法,那就是“奇葩到了一定程度竟然也就習慣了,再看看也覺得有些帥”、“丑帥丑帥的”。

    與他相比無論是正川平次帶了點呆氣的端正還是光頭一臉帶了精明相的陽光都讓人覺得稍顯平淡。

    不過哥哥的眉目柔和俊朗氣質平和沉穩都能穩壓過他,怎麼想都是哥哥最帥。

    意識到“哥哥能比下他”這一點,沈何夕十分之滿意。  

    是的,無論是徐山博這個人還是魯西徐家這個金子招牌,沈何夕都看不順眼。

    原因無他,還是要歸結於“前世”二字。

    沈何夕之所以對這張狐狸臉印象深刻,不僅僅是七年之後這個傢伙憑藉著給國家最高領導人煮了一碗馳名中外的“徐氏羊湯”而聲名大振。也不僅僅是因為他本人從此作為徐氏羊湯的新一代傳人在業內備受推崇。

    而是這位“名門傳人”一心要把自己家的湯往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方向發展,於是他離開了魯西,作為廚藝界的名人奔波於各地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和比賽。

    沈何夕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就是一場美食比賽的裁判,而沈何夕只是所有參賽選手中年紀最小的廚子,並且是僅有的兩名女性之一。

    那一次比賽,沈何夕準備的菜是白湯十素,把十種新鮮的蔬菜和菌菇分別處理過之後用熬了三個小時的白湯調和在一起。

    徐山博對這道菜的評價是:“居然敢在徐家人面前玩湯,膽子不小。”

    他一臉高深地說因為她的勇氣所以讓她通過,但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嘗一口這道湯,沈何夕他們參加比賽要比拼的是廚藝又不是勇氣,這種看似褒獎的語氣背後藏著的輕蔑的態度和絕對的高傲幾乎是激怒了在場所有的參賽選手。  

    那件事兒讓年輕氣盛好勝心強的沈何夕惦記了三年,即使她在那場比賽中最終斬獲了銀獎,她也一直把那碗被冷落的湯記在了心裡,她想打敗他,讓他知道自己不止敢玩湯,還敢玩大的。白湯也好,清湯也罷,不過是湯而已,她當然知道徐家湯方高明,想要戰勝這個在魯地馳名的百年名家只能另闢蹊徑。

    又過了幾年,沈何夕代表廚藝界的新秀——欣悅餐廳參加一場美食評比的比賽,對手就是剛剛加入了饕餮閣的徐山博,那時的徐山博背後的徐家大旗已經有了日薄西山之感,他一心想讓徐家湯作為高大上的湯品被認可卻收效甚微,與此同時,幾家老羊湯的館子都走起了連鎖經營的路子搶占了北方大半的市場,此消彼長間,徐家的牌子已經不是那麼閃亮了。

    那場比賽是沈何夕真正的成名之戰,享譽百年的徐家老湯被她的一碗“清泉石上流”擊敗。

    有一些資深老饕嘆息,這是一場商業價值大於美味本質的比賽,所以讓一個無名之輩戰勝了百年的傳承,但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作為一道羊湯,徐家的把能做的已經做到極致,那也不過是一碗羊湯而已。

    沈何夕自己當然明白,自己真正勝利的不是味道上勝過徐家湯多少,而是她遊歷各地總結出的包裝和沈家人融於骨血的求思求變的精神讓她能不斷地觸類旁通,做出新的菜式和作品。  

    這一道“清泉石上流”用的是山珍海味調製出如水清湯,再在湯里加入先炮製入味再以刀工處理後看起來酷似鵝卵石形狀的海鮮,搭配竹林飄葉的盤子,正如詩中所云那般的“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無論是味道還是造型都花盡了心思,相比較徐家的那碗老羊湯不僅創意夠新奇,味道上也醇和鮮美沒有缺陷。

    徐山博成也羊湯敗也羊湯,他因為一碗羊湯而出名,可是也因為名氣所以只能困於羊湯——做了別的菜,那還是魯西徐家的傳人麼?

    就像當時一家媒體報導的那樣:“一碗羊肉湯歸根結底還是更適合一個大海碗裡配上幾個饃,真正的羊湯應該鮮香飄於市井,而不是在這種對手明顯更適合高端市場的比賽上展現自己的劣勢。好幾年前就有人嘆息說徐家人的固步自封於羊又想把自己的湯放入高端市場,卻沒想過二者不可兼得,這果然讓他們自己走下了神壇,在這樣的市場環境下,即使魯西的羊湯店裡依舊客似雲來,也再也擔不起他們曾經享譽的名頭了。”

    那天,徐家的當代掌門人徐山博把銀牌扔在地上之後是笑著離開會場的,他看了一眼沈何夕,還是說了一句:“在徐家人面前玩湯,你果然好大的膽子。”  

    戴著金牌的沈何夕笑了,笑得志得意滿,她知道自己從此可以放下曾經的一段過往,往更高更好的位置繼續走上去。

    過了幾天,沈何夕就聽說徐山博離開了饕餮閣,回到了魯西,從此拋卻了過眼繁華和執著的追求,一心一意只想撐起徐家的牌子,直到沈何夕重生之前他再也沒有出來拋頭露面。

    世事變遷,幾年後沈何夕和當初自己一心支持的欣悅鬧翻,饕餮閣重金聘請她去當了還珍館的掌勺大廚,她在那裡看見了徐山博在走之前寫的一幅字:“百年事,百年休,一生事,半生休。”

    現在明顯年輕了太多的徐山博站在她的面前說:“徐漢生是我祖父的大堂哥,我奉命來接他們父子回魯西。”

    壯漢拎著徐寶樹有些不知所措,就算現在的徐寶樹看起來像是一坨垃圾,這個垃圾還是有人叫叔叔的,拎著別人家的叔叔,他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在他身後,真正做主的女孩兒笑了一下:“你說他是你叔叔,有證據麼?這年頭騙子多了,不缺上杆子給人當侄子的。”

    笑的跟狐狸一樣的長臉徐山博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注意到這個女孩兒,還以為這個壯漢是和前幾天那些找他徐寶樹討債的人一樣,沒想到……好像還不像?  

    這省城裡哪家能用得著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來討債啊?

    這個小姑娘說證據?什麼證據?

    徐山博看看自己身後的三四個和他一起來的同輩人,他們都是一臉迷茫的表情。

    沈何夕看見這幾個人的呆樣子差點笑出來:“你們說他……”女孩兒當著他們的面踹了一腳徐寶樹,“是你們的叔叔,有證據麼?你叫他叔叔他答應麼?”

    徐寶樹當然不敢答應,別說是他叔叔了,就算是他兒子在他面前叫他爹,這個女殺神一樣的女孩兒不說話他也不敢認啊。

    看見對方一腳踢得徐寶樹都不敢躲,徐山博如果還不明白這個女孩兒在找茬,他也不配被徐家人寄予厚望了。

    “我是魯西徐家的徐山博。”

    “哦……魯西徐家,那是什麼?那和這個羊湯店有關係麼?”

    在這個關頭魯西徐家來接人,沈何夕不得不多想一下。

    他們是知道了徐家出事怕徐寶樹賣了方子,還是……來者不善?  

    如果是前者還好打發,如果是後者……為了店為了人還是為了方子?

    沈何夕想想現在還躺在床上的徐老頭,這是要雪上加霜啊,還是要趁夜扎刀啊?

    女孩兒的問題讓徐山博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當年把大伯一脈趕出徐家是自己爺爺做的決定,要說裡面沒有私心,這麼多年過去了,連徐家族人都不信。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徐博山的曾祖成為所謂“徐家正宗”的方式並不怎麼光明正大,因為在他上位之前,徐漢生父親的事情還沒有傳回徐家……很多事情時過境遷之後根本就說不清楚了。再退一步來說,給敵人做飯固然不對,但是就像徐漢生說得那樣,面對那樣的情況,這些鄙薄他欺辱他的人就能保證自己能像沈大爺那樣慷慨捨身麼?

    懲罰的方式有那麼多,當時的徐家偏偏就選了最涼薄的一種,把一個已經無父無母的族人逐出宗族,如果不是在那個特殊的時代那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作為如今魯西徐家的嫡系長孫徐山博比別人知道的要更多一點,已經去了省城的徐漢生怎麼會在灰色年代成為第一批被清算的對象,這裡面也有徐家人的推手。這些事情是永遠不能攤開在台面之上的,所以面對這個知情的女孩兒,他的底氣就更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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