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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覺得,這一碗肉真的美味到讓人想要嘆息。
一鍋豬腳很快在人來人往中被解決乾淨了,田婉孜第四次放下碗,輕輕打了個嗝。這時,她才發現大多數人都是淺嘗輒止,非常有風度地給後來的人騰地方,唯一和她一樣“立定青山不動搖”的只有那個嚴肅的老婦人。
好像非常失禮啊,簡直是厚著臉皮蹭飯的節奏啊。
等等,老太太你吃的好像比我還多。
對方好像是房東呢,我咧?
泰勒夫人姿勢優雅地坐在那,看著那個身材圓潤的東方女孩兒自以為無人注意地悄悄挪了出去。
她端莊有禮地伸手端起了第七碗鹵豬蹄。
☆、果香烤排骨
作者有話要說:前方高能,請先準備好零食或者擦口水的紙巾!
以上是嚴肅臉渣糙的提醒。
哈特太太一家人在周日的傍晚時分才到了沈何夕所在的公寓,過了沒多久,他們就驚訝地發現沈何夕的人緣兒非同一般地好。
有年輕漂亮的姑娘送來水果,有帥氣高大的帥哥送來披薩,還有可愛的雙胞胎姐妹敲門只為了顯擺她們手裡可愛的小白貓“玩偶”。
就連看起來嚴謹肅穆的泰勒太太也帶著一瓶扎著蝴蝶結的白蘭地來參加沈何夕的聚會。
“令人驚嘆的交際能力。”哈特先生對他的妻子說。要知道腐國人的交際相對保守,才幾天的時間就獲得了鄰居們的接納對於一個東方人來說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何勉韻笑著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女孩兒,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微微暗淡:“想要學習廚藝是很辛苦的事情,CiCi現在廚藝這麼好,過去一定吃了不少苦。”
“沒事,她現在就在你的身邊,你可以彌補她”哈特先生擁住自己的妻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只是她,還有她的哥哥……”
“不……上一段婚姻留給我的,只有這個女兒了。”
趁著孩子們不注意,她小心地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淚水。
凱薩琳只有5歲,是哈特太太最小的女兒,現在她捧著麵團做成的兔子跟在沈何夕的身後,快樂地像是只小鴿子。
“Cici,這個是什麼?”沈何夕顧不上回答,轉身單手把凱薩琳從燉鍋的旁邊拎開。
接著,沈何夕神情專注地把一整塊醃漬好的肋排墊在圓蔥圈上,放進了已經預熱好的烤箱。
在她身後,9歲的弗雷德躍躍欲試地試圖用手去沾一下已經醃漬過排骨的調料。
好吧,將來那個34E的辣妹現在就是一個熊孩子,將來迷倒一群美女的冷酷帥哥現在也就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少年。
沈何夕調好烤箱的時間,摘到隔熱手套,從一邊的冰箱裡拿出一塊白色的東西就直接塞進了女孩的嘴裡。
“嗚嗚~”凱薩琳被甜甜的點心堵住了嘴,肉呼呼的小爪子抓著小白兔衝出去找媽媽去了。
弗雷德等著眼睛看著沈何夕。
“小紳士,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弗雷德用手指又戳了一下蘸料。
“……”
“……”
亞瑟站在門口笑了:“弗雷德的意思是他也很淘氣,為什麼你不給他點心吃!弗雷德你居然向Cici撒嬌!”
傲嬌的少年被自己的哥哥嘲笑了,白皙的小耳朵瞬間變得通紅。
沈何夕又拿出兩塊紅豆糯米糕分別放在了亞瑟和弗雷德的手上。
“很快就要開飯了,我的廚房門口不需要兩位帥氣的小騎士了。”
終於,廚房裡清靜了。
沈何夕在一摞手套里挑了一副略薄一點的開始炒菜。
晚餐的配置是按照西方人的飲食習慣進行的,前菜是一道非常家常的東方菜,酸辣土豆絲。
土豆切成極細的絲,用淡鹽水泡去澱粉,油溫半熱的時候下花椒炸香,再取出花椒,把青紅椒絲和蒜瓣下鍋爆出香味,土豆絲瀝乾水分下鍋翻炒幾下,點醋撒鹽,就是中國北方最常見的一道家常菜了。
火要旺,手要快,菜要脆慡入味,醋和鹽相愛相殺,加上辣椒的絕妙裝點,最終結成了最刺激人類味蕾的同盟。
沈何夕用了十分鐘的時間向哈特先生和泰勒夫人解釋自己這道菜的原料真的是potato。
顏色漂亮……當然土豆也能很漂亮。
口感清脆……沒問題,土豆的澱粉被泡掉了……
紅的?辣椒……綠的……還是辣椒,等等那是香菜。
一群“洋包子”一邊拋出各種各樣的問題砸的沈何夕頭昏腦漲,一邊也沒耽誤了吃,不到五分鐘,幾個人面前裝土豆絲的盤子已經乾淨到可以直接放回碗櫃了。
嗯?那位同樣是中國人的何勉韻女士呢?
她假裝自己不存在,盡情地品嘗著自己多年沒吃的家常菜。
土豆絲開胃之後,就是紅燒鰻魚。
紅燒,也是一種通貫南北的做法,秘訣就在糖,醬油,酒和油的搭配上。
糖,在中國菜的做法裡,不僅能夠提供甜味的刺激,也能夠提供鮮味的誘惑,能夠消解油膩,也能賦予肉奇妙的鮮味。
調色調味,先色後水,就是紅燒的秘訣,在味道的調和趨於完美的前提下,色宜淺不宜深,糖宜少不宜多。
翻炒的糖變成或深或淺的焦糖色,搭配了醬油,在油的加熱下散發出能夠浸染一切食材的香氣。
比如這座城市常見的鰻魚,在被切段醃製過之後,進到了鍋里,在熱油與蒜香的沖刷下,瞬間爆發出了自己掩藏的香氣。
翻炒,加水,燜燉。
富含膠原蛋白的肉質在湯汁的包裹下變得松而不散軟滑適口,還在調料的調劑下更加誘惑人的神經。
紅燒鰻魚出鍋的時候,餐桌前只剩下了正襟危坐的泰勒太太。
哈特一家人都堵到了廚房的門口,包括多年被腐國飲食荼毒的哈特太太何勉韻女士。
“怎麼能沒有米飯呢?紅燒鰻魚必須配米飯啊。”完全無視旁邊小女兒可憐巴巴的目光,何勉韻吃掉了自己盤子裡最後一塊鰻魚,一邊意猶未盡,一邊茫然若失。
“小夕,下個周我領你去這邊的唐人街吧。說不定能買到羊蹄或者烏雞。”她興致勃勃地提議,完全已經忘了自己還正在對母女二人間的關係忐忑不安。
所以……這是已經預定下一餐的節奏了麼?沈何夕囧了一下,開始覺得自己請的這一餐似乎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
“叮”泰勒太太一臉嚴肅地用銀勺子輕敲了一下自己的水杯,在腐國的禮節中,這是要發言的提醒。
“我有一輛小型廂車,如果你願意我們還可以去海邊的大市場採購……”
當晚的主菜是果香烤排骨,感謝質量上等的烤箱,它沒有讓排骨的香氣逸散出來,幾種水果調配成的果泥還有黑胡椒粉等幾種調料已經提前用白蘭地調和,和整塊的排骨在冰箱裡相親相愛了一夜,水果自然的酸香中和掉了排骨的油膩,香辛料在催發了肉類美味的同時也去除了腥氣。
在烤箱裡,它們進一步融和變化,在高溫的催發下,從量變到質變,從等待到爆發,正是醃漬和烤制之間的巔峰對決,這是一場沒有勝利者的對決,對人味蕾的征服就是它們的雙贏。
中國人烤制東西的最高標準,是食物的內外形成了各自獨立又融為一體的美味搭配。
外面,要顏色漂亮,要蘇而不焦,要有食材與火焰直接對壘後勃發的焦香氣。
裡面,要質地柔軟,要香而不膩,要有食材自然被保留下的汁水蘊含了食物的從味道到營養的全部精華。
這一切的重點就在於爐火的把控。
沈何夕選用的是上好的整條肋排,被剝除了一層肉之後,最外層是富含脂肪的一層膜狀物。
現在,這層膜被恰到好處的火力烘烤成了一咬即破的蘇殼,牢牢包裹著內部的軟嫩和清香。
打開烤箱之後,沈何夕沒有摘掉手上的隔熱手套,她拿起一旁的尖刀,在泰勒太太和小凱薩琳的尖叫聲中狠狠地扎向了肋排的一條fèng隙。
手起刀落,在尖刀紮下的瞬間人們似乎能聽到蘇殼碎裂的聲音,能聽到帶著香氣的汁水從切口處流下的聲音。
不過須臾之間,整塊排骨已經被沈何夕拆成了一條條的肋骨,骨上帶肉,二分肥八分瘦,從切口處看到的排骨非常清楚的被分成了四層,最外是帶了焦香和果香的調料,然後蘇脆甜香的外殼,接著是蘊藏了汁水的肥嫩部分,內層是依附在骨頭上無論是口感還是嫩滑程度都恰到好處的瘦肉。
每一口都是多重的口感和異樣的滿足。
每一口都是果香肉香焦香摻雜在一起的味蕾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