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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位要求加胡椒粉的畫風清奇的美人被他們倆有志一同的遺忘了。
最終,這位大廚依然沒有獲得合格,因為他在交談中自己突然發現自己的雞肉卷還有可以改進的地方。
“下次!下次我用別的菜來贏取你的合格。”
台上的節目結束,台下的部分,這位廚師向沈何夕發出了邀請。
“我們下個星期在克萊德的莊園裡聚會,Cici小姐,你也一起參加吧,要知道現在想要和你交流一些廚房裡的小故事只能通過這個該死的節目,真是太讓人不愉快了。”
這個節目裡該死的是誰?
站在導演席的艾德蒙臉色發黑地看著那個找自己哭訴的“底牌”美人。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簡直是個廢物!”
艾德蒙揮揮手,讓人把這個女人送走。
“我再也不想看見她出現在我的面前了,順便通知那些報社,時光廚房新人驚艷登場之類的報導都撤回來吧。”
“那讓他們播什麼呢?”小助理掏出電話,問艾德蒙。
艾德蒙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那邊相談甚歡的兩人:“就播那個。”
“Cici獲邀參加高級廚師的聚會?這能說明Cici已經獲得了很多廚師的真正認可。”小助理拿出記事本把這一條記了下來。
呵呵,天真。
艾德蒙盯著那個面帶笑容的東方女孩兒。
她是用事實告訴我們,我們根本就離不開她,也沒有人能取代得了她。
只要時光廚房這個節目還在繼續,她就是主角。
與時光同在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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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已過,小小的院子裡,葡萄和藤蘿都長出了嫩綠的葉子,去年院子翻新的時候沈何朝的幾個幫廚送來了兩棵櫻桃樹和一棵石榴樹,現在都熬過了那個漫長又並不寒冷的冬天,抽出了嬌貴的葉芽。
正川雄一在清明節那天祭拜了沈大爺和沈二爺之後就走了,大朝在前面的餐館裡忙碌著,停業的這幾個月憋壞了太平區的一眾老饕,正月十六開門營業到現在,生意一直比從前還要火爆。
前面的忙碌也就顯得這個小院子更空蕩了。
以前小夕還在的時候,至少能期待她放學回來兩個人吵兩句損兩句,哪怕只是瞪一眼,至少那也是個盼頭。
現在,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守著這個院子,一天,兩天……
小膩歪從葡萄架下跑到堂屋門口,拱著小屁股爬上了門檻。
沈抱石站起來,走了幾步,把它抱在了懷裡。
“行啊,還有你這個小膩歪。”
小膩歪……當年的那個小膩歪,是不是真的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個當年在哥哥身後跟著的小膩歪小刀子,再也回不來了。
第54章焗鱸魚
邀請沈何夕參加的這場舉辦在春日的聚會,克萊德·賴恩先生的莊園此時只有寥寥幾個客人
沈何夕和蘇仟是其中唯二的兩名女性。
是的,蘇仟也來了,以沈何夕好友的身份來光明正大的蹭吃蹭喝。
體格龐大的的克萊德大廚站在莊園的門口熱情地招呼著兩個漂亮的東方女孩兒:
“多麼美麗的女孩兒,多麼美麗的春天。相信我,這裡最美麗的蘭花也比不上我尊貴的客人!”
沈何夕小退了一步,不管怎樣,她還是難以接受克萊德先生這種與腐國紳士還是有區別的熱情。
蘇仟熟門熟路地迎了上去:“您好,我是Cici的朋友,您的莊園裡美麗得像是留住了這個城市一半的春天。”
“那另一半的春天之美也來到了這裡。”
克萊德和蘇仟輕輕握手。
沈何夕有點受不了這兩個人這種高盧式的互相讚美和恭維,選擇暫時忘記走在前面的兩人,她看向這個道旁種滿了各種植物的莊園。
到處都是綠油油的幼芽和新葉,仔細分辯一下,沈何夕驚訝地發現這些植物幾乎都是可以放進食物里的香料和可以做成食物的食材。
薰衣糙、薄荷、茄子、土豆、姜、辣椒……
高高低低疏落有致,微風吹來能聞見一些植物特有的氣味。
整個農莊的布局非常別致漂亮,在腐國難得的晴日裡,那些植物的枝蔓精葉綠的欣欣向榮帶著讓人喜愛的新鮮氣息。
將來要給老頭子弄一個這樣的園子,讓他沒事兒在這樣的園子裡遛狗也不錯啊。
沈何夕真心覺得這樣的地方特別適合沈抱石的養老生活。
“我祖輩一直都有收集癖,我的爺爺是喜歡馬,所以他收集了大量馬的圖片和海報,據說還養過一隻很棒的的賽馬。我的父親喜歡各式各樣的刀具,裡面有些有趣的東西,一會兒可以帶你們去參觀。至於我,比較喜歡收集香料,自己種自己採摘也是非常有趣的。”
看的出來,克萊德確實非常喜歡烹飪,所以對烹飪的各種調味品都如數家珍甚至親力親為。
“關於今天吃什麼,裡面那幾個傢伙爭論了兩天。”走到房子的門口,今天的主人克萊德指了指房子裡面。
“烤牛肉配布丁還是義大利海鮮飯搭配魚排?也有人推薦煎蝶魚……不過今天是我做主,我決定請你們吃鱸魚。”
克萊德想起自己朋友們無奈的表情,又哈哈笑了起來。
“相信我,絕對是非常新鮮的鱸魚。”
今天來的五六位廚師沈何夕認識其中兩個,對她提出這次聚會邀請的大廚和她第一次錄製節目的時候那位亨利先生。
她們走進房間的時候,他們正在討論一種新式醬料的調配方法,沈何夕聽著覺得很有意思不知不覺就加入到了討論中。
克萊德的存在似乎把整個會客室里的空間都壓縮了,他看見自己的客人們相談甚歡,非常滿意地揮了揮手:
“好了你們聊吧,我去做菜,Wei今天來不了,我們的庫克小朋友大概又要遲到了。”
無論是焗烤還是煎制,西方人都喜歡選用一公斤以上的鱸魚,說白了,肉塊夠大,吃起來口感能更加豐富可口。
在腐國生活了半年,沈何夕覺得西方人對美味的理解與入口的滿足感是分不開的。
就好像中國人眼中點評一道菜,首先是否看它是否保留了食物原有的“鮮美”一樣。
入口的滿足感和舌尖對鮮美的特殊追求都是用語言無法準確形容的感覺,就好像掠奪欲占有欲與對生命力存續的信任在食物中得到了延伸和發展一樣。
但是這種奇妙的延伸說不清道不明,難以證明它們是否真正的存在。
可是沈何夕覺得自己似乎有了什麼新的體會。
鱸魚要去骨去皮。
看著重達兩公斤的鱸魚,克萊德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沈何夕的刀工。
“Cici小姐,有沒有興趣來這兩條大魚身上再來展示一下您的神奇技巧?哦不,不是技巧,您的刀工漂亮的像是最頂級的藝術表演一樣。”
給鱸魚去骨去皮?
簡單。
不過……沈何夕看了看這個大廚房裡面的配置——為了配合克萊德高大的身材,它們的型號都是特製的,包括菜刀和料理台的高度。
“我大概需要一副小一點的手套和一把手柄更細的刀子。”
克萊德專用的道具刀柄都要比別的更粗一些。
“刀具?簡單。”
克萊德帶著沈何夕來到了他父親的藏品室,“我父親生前收集了幾百把刀子,裡面有不少可以用來烹飪,你可以隨便挑一把。”
架子上和柜子上擺放了幾百把形態各異的刀子,長刀短刀,有鞘無鞘,直刀彎刀,甚至有摺疊的現代軍刀和舊式的手術刀。
充分展示了故去的賴恩先生對於刀具的收集是多麼的痴迷。
事實上,沈何夕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些形形色/色的刀。
她的眼中只看到了一把刀。
刀長九寸七分,其中刀面長六寸五分寬一寸一分厚一分,單面開刃,刀尖尖銳刀刃上無紋路,只是刀面上有驚濤拍浪卷水紋。
藍色琺瑯刀柄上鑲嵌有青白崑山玉兩側各一塊。
刀柄端上是鎏金圓環,圓環上……
鏤刻了兩個字——流魚。
行刀如水,刀走如魚,這把刀就叫流魚。
看見這把刀的一瞬間,沈何夕的腦海里就浮現出她曾經跪在沈家牌位前背下的誓言。
“凡沈家子弟,若有朝一日帶回流魚,則歷代先祖可安矣,則沈家十技可全矣。一代不成可及兩代,兩代不成可及百代,流魚不歸,沈家無一安魂。”
據說這是她爺爺的爺爺在死前留下的話,像是囑託,更像是詛咒,他簡直就是在說如果找不回這把刀,沈家的世世代代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