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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很清楚很無力的知道,她這會兒不會開心。
十二月出,譽牽心心念念的那個短暫的假期快到了,那天要去錫城出席活動,在機場的時候,瞥見前面一波赫壓壓的人影,抬頭一看,最中間的人穿著一身黑色大衣,口罩墨鏡都沒戴,在人群中邊走著邊......也在看她。
她一時呼吸輕了起來,眼睛眨了眨,酸澀到好像看不清眼前的路了一樣,一個月沒見,最近,那天到現在,她只在前兩天接過他的電話。
兩人對著電話沉默良久,最後他喊了她一聲,輕吁口氣,哄她睡覺。
這是兩人第三次在機場遇見,第一次和他去吃飯,第二次一路打著電話。
這次,譽牽轉開臉後上了車,和他一樣,一句話沒有的各自忙去了。
第二天晚上,網絡在熱鬧了一陣說又見他們同框,機場對視太美了的時候,譽牽回到自己在錫城的房子。
晚餐只喝了一杯咖啡,然後她靠在燈火曼妙的餐廳桌旁,出神的站著。
沒多久,馳塤按了按門鈴,她去開門。
一見面他就摟了上來,兩人抵在門口鞋柜上,看了對方幾眼後,又往裡走去。
譽牽要倒咖啡,身後的人摟住她的腰沒放,“譽牽兒......”
譽牽撞回他懷裡,須臾後,被轉過來抵在餐桌上,她一貫迷戀的氣息壓了下來,含住她的唇,她微微張開唇瓣,一點點的回應。
頭頂的燈安靜的往下撒著光,沒有打開窗戶的餐廳寂靜得只有他們彼此的呼吸,和一陣陣微弱的曖昧聲。
許久之後,她身子漸軟,手無力的推了推眼前的人。
馳塤眼底專注的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在吻她,她也在回應,他卻覺得好像她離他還很遠。
“譽牽兒......”他沙啞著喊她。
譽牽輕喘著氣,垂眸盯著微微搖曳的白色裙擺,半晌,僵僵的開口:“……你覺不覺得,會忍不住繼續在一起,是因為那段時間我們剛好沒事。”剛好沒事,就忘了之前因為長時間見不到面而被動的生出來的,像前陣子一樣的各種各樣的問題。
馳塤直直盯著她,呼吸一靜,沒有說話。
“會繼續在一起,是不是因為我們都捨不得。”因為喜歡,很喜歡,所以捨不得那樣分開。
譽牽輕吸口氣,“可是,在一起太難了,馳塤。”
馳塤晃了晃神,動了動手,卻沒敢摸她。
“很累,這幾個月很累。年初我就覺得,是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就不適合擁有感情,無端多了一道……束縛,很多事情是我們沒法避免的,你和別的女演員一起正常做事,我正常的應酬,這些都是好像沒法避免的,可它看似很正常,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在心裡就變得那麼難以接受,看著那些新聞就變得難以接受。”
“我們都相信對方,但是還是會難受,有些場面就是看見了,還是忍不住不舒服,很不舒服。相信對方,但還是想要時時刻刻在一起,被動的想要讓那些東西不存在。
可這個身份,最殘酷的就是風光靚麗,卻沒法隨心所欲。”
“譽牽兒......”
“我從來沒想過,這種感覺會再經歷一遍,且這次好像因為越來越喜歡你,越來越愛你,所以更加難受,刻骨銘心。”
馳塤盯著眼前的人微垂沒看他的雙眼,盯著她眼旁漂亮的淚痣,微揚的眼尾,漂亮的整張臉。
盯了許久許久。
久到兩人都明顯感覺空氣都稀薄了,呼吸有些不暢。
可就是,兩人都沒有動一下。
“譽牽兒......”
不知多久過後,久到兩人都神思恍惚了,他聲音低啞的開口,“要分手嗎?”
譽牽好像被什麼刺到,一直不動的身子忽然就動了動,推開他往前走了好幾步,最後,站定在燈火瑩瑩的那條要去往客廳的通道,深深的呼吸著。
馳塤背對著她,須臾後,才深吸一口氣,轉頭看著她單薄的背影。
他走上去從背後一把抱住她,她低了低頭,他收緊雙臂,微喘著氣緊緊把她裹在胸膛,力道像要把她融進骨血。
“譽牽兒……”
他整個聲音都啞了起來,眼神低垂看著兩人投在燈下的身影,長長一道,美妙的在斑駁的光影中纏在一起。
“譽牽兒。”
隆冬華燈初上時分,到處安靜,屋子裡沒有任何別的氣息,只有冰冷的空氣透過落地窗縫隙在屋裡不時竄過。
馳塤是真的感覺呼吸困難。
可是……
小半個鐘後,他怔怔的仰頭看了看頭頂的燈,鎖著她的手臂漸漸放鬆。
譽牽身子搖晃了一下。
之前他說的,早知道那次絕對不放她走,一走就完了,可是……真的又猛烈撞上一次,他還是什麼都沒說,抱著抱著,就放手了。
畢竟……為什麼會這樣,他比誰都清楚。
連著幾個月的不好受,他怎麼可能還會在這種時候,給她哪怕一分一毫的勉強、難受。
兩人安靜的又一前一後站了幾分鐘後,馳塤把目光從她背上移開,轉身往玄關處走去。
譽牽轉頭,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兩人隔著幾米最後對視一眼,她眼睛模糊不見時,他也不見了。
……
譽牽靠在壁上,茫茫的站了幾個小時,站到腳沒知覺時,手機響起一陣鈴聲,有人送餐過來。
她蹲下去,牙齒咬著唇瓣,臉色慘白的盯著地上,最後,眼淚沒有掉下來。
他知道她晚餐只喝了一杯咖啡,給她叫餐了。
譽牽食不知味的坐在餐桌前,吃著吃著,外面下雪了。
馳塤下了樓剛好手機響,焉時的男朋友,他表哥找他吃飯。
真是時候。
馳塤拐道就去了。
車子在下雪的馬路上碾出一道深長的痕跡,馳塤開在超速邊緣。
到了時,秦舟剛好接完電話要進餐廳,瞥見他,“你怎麼那麼快?剛在哪呢。”
馳塤說了個地方名,對方眉頭一皺,“那你飛過來呢?這天氣開車不知道小心點?”
馳塤沒聽進去,直接推開餐廳門,轉眼看見某處餐桌上坐著一個圈內朋友,就走了過去。
邊秦和秦舟也是表兄弟,一個姑表一個姨表,和馳塤自然認識,加上都在娛樂圈遊走,馳塤和他關係很好。
坐下後,馳塤喊完人,兀自拎過一灌啤酒,邊秦還在和秦舟聊著,錫城下雪很難得,這邊馳塤就一罐啤酒見底了。
瓶子被他在手裡捏出聲響,金屬殼的聲音在氣氛溫和柔軟的餐廳內,尤為格格不入。
邊秦轉頭看他,挑了挑眉。
秦舟則看著他手裡幾秒空了的啤酒罐:“……”
馳塤誰都沒看,伸手又去拿酒,他對面的影壇第一人成熟穩重的邊秦默默看了他一眼,和對面的秦舟對視了一下。
馳塤沒幾秒,已經又喝了半罐,放下手時,深深喘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