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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頂卻是誰咬牙的聲音:「口水蹭我身上了!」

    迷糊中,我嘟囔句:「自己擦擦,又不是沒長手!」

    就感覺有人把下頜埋入我的頸窩換了個姿勢抱著我。

    第二天清早起床驚覺自己居然躺在床上,還沒等從他懷裡掙紮起來,就見凌棠遠沉著臉皺眉說:「你自己怎麼爬上床了,不是使性子呢嗎?」

    不對,昨晚似乎不是我自己爬上來的。

    我剛想反駁,他又說:「想我了?知道我想就好,下次聽話點!」

    我還沒說話,他又緊跟著堵上一句:「別說了,起來吧。」

    眼看著我一句話沒說,凌棠遠說了一篇子的話,實在找不到話題,我只能仰頭問他:「那今天還去公司嗎?」

    「去。」他心情不錯,下床後去衛生間洗澡。

    我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衣櫃前給他拿乾淨襯衫,鏡子裡,我露出鎖骨的吊帶睡衣掩不住脖子上青紫的印記,周圍有一圈淡淡的黃色顯示他昨日的力道之猛,我愣在鏡子前,輕輕用襯衫擦擦瘀痕,有些刺刺的疼痛。

    水聲停止,鏡子裡他突然從我背後襲來,環住我的腰,被嚇住的我手中的襯衫幾乎拿不穩掉在地上,他完全不顧我身體的僵硬,咬住我的耳朵,兇巴巴的說:「跟我一起去,但不許見孟嶼暮。」

    我對鏡子裡的他,無奈的說:「好,你說不見就不見。」

    「只要你聽話,你想要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少。」他見我神色不對,趕緊許諾道。

    「嗯。」懶得說話,胡亂答應一聲。

    「如果你不聽話,你什麼都不會從我這裡得到。」大概覺得我會因為他的許諾得意忘形,有加了一句威脅。

    「嗯。」我還是不想多說。

    「好,走吧。」他對我的回答很滿意,點點頭。

    「嗯。」我默默跟過去。

    凌棠遠睨了鏡子裡有些不自然的我,陰陽怪氣的開口:「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心中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艱難開口:「沒,嗓子疼。」

    聽到我說嗓子疼,他才從鏡子裡瞥到我脖子上的傷痕,沉默了片刻,拿了領帶給我,臉扭向一邊,「給你個報仇的機會!」

    他是想讓我用領帶勒死他?

    真是的。哪敢阿,親手勒死他會被認為是謀殺債主的。

    我搭上他的肩膀給他系領帶,右手還沒等勒緊,他已經急了:「你居然勒我!」

    天地良心,我才搭了一個扣兒。

    我默然看看自己手裡的領帶,又無聲的用眼神控訴他的無妄指責,凌棠遠看看我手上的動作,自己也有些赧然,故作兇惡的掐住我下巴吻過來,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真是個孩子,被人戳穿了行徑就急吼吼的掩飾心虛,他的行為我毫無遺漏的看在眼裡,只覺得好笑。相處的時間久了,我越來越發現他行為的詭異,一會兒高傲無禮,一會兒嬌氣撒嬌,往往撒嬌的不到滿足時,便會擺出凌蔑世人的架勢來掩蓋失落,可不可一世後,又會渴望身邊的人能不怕他,貼過來繼續逗他笑,聽他心聲。

    這樣的人委實不好找了。被踹了窩心腳還能蹲在原地守候的人除非另有他求,否則誰會心甘情願委屈求全看他一輩子臉色?就像我,也是希望順他心些,能給我足夠支錢物支持而已。

    一想到錢,我才記起八月底快要開學了,不得不仰起頭對他說:「我要開學了,得去北京。」剛說完就感覺自己面前的人身子有些僵硬。

    「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我?」他冷聲反問。

    這又是什麼推論方式?我鎮定的說:「是瞿阿姨允許的,她說會讓我讀完書。」

    「她說的不算。」凌棠遠斷然否定,不等我糾纏,沉了臉套上西裝,留個背影給我,在此先行出門。

    剛剛膩在鏡子前的甜蜜笑意全部消失殆盡。看上去竟像是厭惡我的提議到極點,無法忍受再討論下去。

    我回到床上靜靜躺下,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

    自以為讀書是理所當然的條件之一,貿貿然提出,完全沒想到他會拒絕。可事實上,凌棠遠不會放我離開,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開。就像孟嶼暮說過的那樣,他怕我不在眼前,無論是讀書,還是離開,都是不確定的因素,他不會讓同樣不穩定的事情再度發生。

    這就是吃一塹長一智。

    沒想到,我的百般退讓到最後只能是這樣的結局,也許,我早該明白,在提出上學請求的時候就該明白,讀書只是海市蜃樓的空想,懸在嘴邊的甜蜜。

    真傻,居然以為我們之間是場平等的交換。其實在我決定用凌家錢時,交換天平上的砝碼已經失衡。他們可以隨心思無條件的勒令我,我卻不能刻意主動去提出要求。

    沒想到阿沒想到,更不敢想的是我如果因為上學的事翻臉了,他是否會繼續弟弟的後續費用。

    應該不會的,只要我違抗一次,就等於單方面撕毀合約,債主們可以隨意毀約,因為他們不相信我會捨得離開,而我不敢毀約,因為我還指望他們接下來的扶助。

    午夜,凌棠遠回來了,身上又浮現了消失一個月之久的酒氣,也不說話,就按我在床上,撕掉蔽體的睡衣壓上來,我除了順從就是順從,連聲音都變得討好。

    面對難得的順從,他冷笑:「怎麼,不想上學了?」

    我忍著心中全部不適,雙腿纏上他的腰,摟住他的脖子,「不去了。」

    他停在我的身上,很久,我疑惑的借著月色看他,竟是陰晴不定的一張臉,「怎麼又不想去了?」

    我冷了心說:「本來就不該是我的,我不能痴心妄想。」

    沒錯,想了一天我終於想明白了。

    讀書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用途。我有了吃穿不愁的去處,我有了身價顯赫的保靠,讀與不讀,都沒了實質意義。當年掙扎著想要考研無非是準備挨兩年辛苦找份高薪工作能幫忙家裡填補些,現在,這個目的也不必實現,那讀書對我來說還有怎樣的意義?

    不過是當年選擇的求生手段,又不是畢生光輝而偉大的夢想。去不了,略有些遺憾,卻也不至於要死要活,從我明白那刻開始已經不怨恨凌棠遠了,無論他因為什麼樣的私心要求我不讀書,我都會答應。

    他突然摟住我,咬住我的胸口,嘴裡呢喃著什麼,聽不甚清。這是我們第二次親熱,我的身體依然僵硬,心卻比從前放鬆了許多。

    也許,我是放棄了最後的夢想才會變得如此順從,我只想沉浸其中讓自己淡忘自己究竟舍掉了什麼。

    沉淪的絕望鋪天蓋地般籠罩了我,我幾乎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再何方。曾經算過的未來,曾經憧憬過的日子如今都變了味道。以後,我要學會坐在沙發上等他下班,我要學會在寂寞里打發自己所有的時間,直到他將我拋棄,或者是死掉。當然最後還有另一種解決方式,那就是我主動離開,可,我捨得麼?

    有錢有勢的家族,英俊瀟灑的男人,揮金如土的日子,除了像只生活在牢籠里的金絲雀,隨時任由主人呼來喝去,一切都是再好不過了。

    「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千軍萬馬般的掠奪引發我最後的悸動,他一邊馳騁一邊咬牙切齒的問。我戰慄的抱住他強勁有力的窄腰,搖晃了身子,無法回答。

    是阿,我該滿足的。

    我閉上眼睛,再不看似深夜出籠猛獸的他。

    既然他覺得我應該滿足,那我就滿足好了。

    又是一個清晨,被子再度被他大力掀開,蜷縮在床上的我只聽見有人故作兇惡的說:「起床,咱們去北京!」 從這裡到北京開車才四個小時,凌棠遠執意開車去,我也不好問為什麼,只聽從命令拎了書和小東西,連一件衣服也沒帶,匆匆上了車。

    我和他並排坐在車後。上車沒多久,他就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我想想,從身上脫了外套蓋在他身上,恍惚中,在衣服下他握了握我的手,又睡了過去。

    能重新得到讀書的機會,對我來說已經難能可貴,所以我不敢問他到底是什麼讓他改變的主意。生怕再惹他動怒,機會又丟了,也是說不定的。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車內醒來,發現身上反被蓋了兩件衣服,凌棠遠則穿著襯衫氣定神閒的坐著休息,時不時還會和司機說兩句話。

    這輛車只有我們三個人,再回頭,後面載著劉阿姨和范阿姨的車卻不見了蹤跡。突然,凌棠遠命令停車,我正差異不知什麼情況,手就被他拖住,推開車門,帶著趔趄拽出車才發現路旁居然有大片的玉米地,玉米地邊是成片的小碎花迎風盈盈搖曳,看我們兩人的腳大咧咧踩上去,被蹂躪的模樣讓人萬分心疼。

    「幹什麼?」迎風我幾乎說不出來話,只能狠命拽他的手。

    他聽不見,所以依然往前走,我只能抱著他的胳膊往後墜,這才被他發現我的無聲抗議,嘴唇上揚,指著前方的林子朝我笑著:「怎麼,你覺得不好看?」

    「好看。」江南水鄉很少見到這樣大片玉米地,如果不是因為心中的疑惑,我會很樂於流連一番,可他拉我來玉米地幹什麼?

    「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他笑了,不知何時,手上多了一台相機,「來,擺個姿勢,給你照張相。」

    我愣住,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還是興致勃勃的拍拍碎花搖曳的土墩:「坐,我給你拍照。」凌棠遠臉上雀躍的表情讓人不忍拒絕,我順從的坐下來,他笑著說:「你也可以給你母親寄回去一張,說你在這兒生活很好,我對你照顧的不錯。「

    他提起母親,我的姿勢立即變得順暢,連笑容都真實了許多,露出牙齒,眼睛眯起來,看上去確實是心滿意足的樣子。他舉了照相機很久,沒有按快門,我的笑容漸漸累了,就狐疑的看他,他望望我背後的陽光說:「太刺眼了,不好照,換個角度。」

    我聽話的轉個身,他走了半圈繞過來,接著照,照完給我看屏幕,笑的果然開心,他貼著我的耳朵說,「趁他們還沒追上來,咱們正好玩會兒。」

    說完又拉著我走,兩個人就在玉米地旁走了一會兒,只聽見相機喀嚓喀嚓的在耳邊響,他卻總是皺眉嘟囔,「角度不好,再來一張。」笑久了,我懶得理他,自己看著搖碎金光的玉米葉迎風飛舞,享受秋高氣慡時難得的愜意。

    在寧家的時候,覺得空氣都是安靜窒息的,去凌翱又要萬分小心避諱各類人物各類場合,唯獨此時能放下心理負擔,輕鬆的坐下來看看自然景色,享受微風拂面的清慡。如果有一天能安靜回到老家做個農婦,秋日裡憧憬豐收也是不錯的選擇。

    我嘴角含著笑,目視遠方。

    當然,這種設想,身邊是沒有凌棠遠的存在的。

    見我很開心,他趾高氣昂的探過身子,高大的身影籠罩上我的視線,得意的說:「以後聽話,我會經常帶你出來的。」

    我覺得好笑,別開臉不回答,他伸手掐著我的臉蛋,不悅:「別光笑,說話!」

    我還是想笑,實在忍不住了,只能用手來掩住嘴,笑完了再抬頭,發現他的臉色越來越差,直到黑了臉,粗聲粗氣的說:「走,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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