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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鐵青了臉的注視下,我手指始終顫抖著,光著身子穿上內衣,內褲,外衣,外褲,扣上衣扣子時,手指的顫動加劇,眼淚含在眼眶裡忍不住想往外掉,我抽泣一下,接著扣扣子,就在此時凌棠遠走過來,惡狠狠從我手裡將衣襟扯過,三下五除二的扣上。

    「別把自己弄的有多委屈似的,你這個樣子我看了沒胃口!」他說。

    我低頭看著腳尖半晌,眼睛裡的景象都是水蒙蒙的模糊。頓了一下,我忽然笑了:「確實不委屈,都是應該的。」

    我不怒反笑的回答澆滅了他心頭的怒火,他沉了一會兒才嘆息:「你什麼時候才能乖乖聽話?」

    他的話讓我很想笑。我還不夠聽話?讓我和他生孩子,我千方百計當天就辦到了,讓我起床上班,我也手腳利索不敢再偷懶,還要怎樣聽話才能滿足他們母子?

    我無奈的苦笑:「要我聽話,也容易,少吼我兩句就行了。」

    他鼻子裡冷哼了一聲,不知是何意思,我只能繼續往下說:「你要我怎麼做就明說,我真猜不到你的心思,省得做錯了又惹你生氣,我也不想激怒你,所以請你以後把想法說清楚,我也好照著辦。」

    等我說完,凌棠遠的眉頭已經擰在一起,瞪著眼看了我半天,二話不說拉過手,牽著下樓,步伐太大我下面磨的厲害,啊了一聲,不大,他卻回頭。

    我尷尬張口:「疼,慢點。」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我臉騰的紅了大片,語氣中的撒嬌嗔怪像似妻子對丈夫才有的味道。

    凌棠遠仿佛明白什麼,臉上有些得意洋洋,嘴角彎著看了我一眼,揶揄問:「哪疼?」

    一句話又惹得我低了頭,耳根發熱。不料,他居然靠過來,把我扯到他懷裡,貼著臉頰咬我的耳朵:「哪疼,說阿。」

    我實在坳不過他,半天才忸怩的說:「你自己想去。」

    凌棠遠好像聽見了天大的笑話,突然放聲大笑,我順著他的笑容往上看,第一次覺得凌棠遠笑容那麼容易蠱惑人心。他濃重的眉,清亮的眼,高挺的鼻,隨著笑容都變得和善可親起來,如果他一直這樣,該有多好……

    我們一直這麼站著,他摟著我,我靠著他,好不容易他笑完了,表情又有些僵硬,覺得忍不住,別過頭又笑了兩聲,再沒了動靜。他伸出手抱住我,額頭頂過來,滿臉不懷好意的說:「今天晚上咱們早點回來?」

    我瞪了他一眼,他低頭悶笑。

    如果就這麼相處下去,我想,我是願意的。

    不管受了什麼委屈,身邊的人能多些笑容,日子就不會太難熬,離我的夢想也會越來越近,哪怕前一秒還是烏雲密布,我也不怕。

    最後還是隨凌棠遠去了凌翱。主要是他萬般堅持,最後為了讓我能隨他去,還動用了利誘的手段,許諾了辦完事立即回家,我無力拒絕,只能隨著他的意願走。

    剛進辦公室孟嶼暮就進來商量公事。對於凌家的事,我習慣性避開,只要有事商榷,我都會先去外面的沙發坐著。

    我剛坐了沒多久,孟嶼暮推門出來,看見我又想窩在沙發上睡覺,淡淡笑笑:「每次見你,你都在睡覺,那麼不夠睡?」

    「夏天懶,沒辦法。」我笑著站起身,因為身體不適,忍不住皺眉,他看我臉色蒼白遲疑的問:「我那天跟棠遠說過,讓他單獨給你安排個房間,他沒安排?」

    原來那天凌棠遠的怒氣是因為這個,我苦笑:「沒,不過不用睡地上了。」

    他瞭然的目光掃過我脖子上的吻痕,聲音陡然沉了幾度:「那就好,不過還不如睡在地上。」

    我知道孟嶼暮話中有話,剛想追問為什麼,他已經點到為止的朝我點點頭轉身離開,我望著他高大背影揣摩剛剛話中的意思,莫非,他想對我暗示什麼?

    來凌翱久了,多多少少也聽道一些消息。孟嶼暮這個人在凌翱集團一直扮演奇怪的角色,身份雖然只是個執行總經理,卻比凌棠遠掌握的權力還要大,最初我以為是因為凌棠遠失聰問題導致凌家只能聘請外人坐上這個職位做做樣子,可後來又聽聞,孟嶼暮似乎和凌家也有非常親密的血緣關係,這樣一來,凌棠遠的位置怕就是岌岌可危了。

    既然如此,他不希望我和凌棠遠同床共枕的真實原因是……

    「怎麼,人走了還不捨得把心收回來?要不要我跟他去說說?」我背後傳來冷冷的嘲弄。

    我嘆氣,回過頭:「中午吃什麼,我去讓秘書訂位置。」

    「不吃了!」他憤然進了房間,咣當一聲把門甩上,給我來了個閉門羹。

    沒想到,又惹怒了他。

    我慢慢轉過身坐在沙發上,覺得心裡憔悴。凌棠遠易怒易喜的脾氣讓我摸不到規律,時時刻刻需要提心弔膽的感覺很難受。我茫然無措的看著四周,不知自己該怎麼辦。視線轉到沙發一側,竟發現孟嶼暮在走廊盡頭佇立,並未離去,始終在注視我的舉動。

    他默默傳達給我的感受是憐憫,也許,在他看來,我真的太可憐了。

    可憐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我選擇的一條路,再難也要走下去。

    不可憐嗎,我又不知道該如何證明我並不可憐。所以,腦袋裡混亂的厲害,胸口也憋悶,只能默然坐著。在他看來,也許更像尷尬坐著。

    孟嶼暮從走廊盡頭走過來,停在沙發旁對我輕聲說:「跟我走吧,我給你講個故事。」

    我別過頭看看凌棠遠辦公室的門,猶豫片刻,孟嶼暮又補充了一句:「是關於棠遠的故事。」

    不等我說去還是不去,他已經在前面先走一步,我只能站起身跟上去,默默隨在他身後,實在是全身難受,步子越邁越小,孟嶼暮察覺我跟不上,放慢腳步,等我跟上了,才慢慢走到電梯口。

    他低下頭看著氣喘吁吁的我,輕聲說:「寧墨墨,你踏入凌家門是個陰謀。」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恐怕是我心中最不解的地方。凌家內部就算是有天大的陰謀,對我來說損失的只是一個人,凌棠遠母子為之付出的是金錢,基本上屬於你情我願的買賣,根本談不上陰謀。

    莫非他的意思是,我還有凌棠遠母子所需的更重要東西?

    接近午餐時間,寫字樓下咖啡廳里人很少,店內四處飄散著渾厚的女中音低吟的歐美歌曲,大片的黑暗寂靜中,僅靠窗才有些塵世亮光,顯得沉重詭秘。孟嶼暮沒有說話,低頭給我的咖啡杯里放了方糖,然後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寧墨墨,你覺得你被瞿林飛選上的原因是什麼?」

    瞿林飛是凌棠遠的母親,他直呼舅母姓名讓我有些吃驚。

    「因為我很像一個人?」我遲疑的開口。

    「也可以這麼說,但不全是。」他把杯子推到我面前,靠在椅子上笑望著我。

    他真的很像凌棠遠。如果我不是知道他是凌棠遠的表哥,幾乎要以為他們是親生兄弟。

    我沉默,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在凌棠遠的身邊待久了,很多事都不想發表更多的想法,怕言語不周又惹怒了他,現在想想,這真是個好習慣,能讓我在心已提到嗓子眼的時候,還能做出鎮定自若的表情。

    「棠遠十五歲之前不是在凌家長大的,她母親也不是。舅舅去世以後他們母子找上門來,和外公談判了很久,才被收留。如果說,這世界上真有麻雀變鳳凰的神話,瞿林飛是個很好的例子。當然,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他身上留的是不是凌家的血液,凌家內部猜疑四起,他們母子成了兩個舅舅眼中釘,後來他病了,被護士注she錯藥物,耳朵就失聰了。」孟嶼暮輕描淡寫的描述讓人不禁多想。

    我呆住,心怦怦亂跳。

    這麼說來,凌棠遠被架空權利是因為身份來歷不明?

    「你知道為什麼瞿林飛要找一個女人回來給棠遠當妻子?」他低頭笑笑。

    「因為凌棠遠股份份額才占全公司股份的8.4%,你的孩子如果出生,根據外公去世前的遺囑,他有權從他的堂兄弟手裡奪回11.6%,拿到20%股權的他會變成凌翱集團里凌家最大的股權持有者,那時候外公想的是偏袒他們母子,畢竟孤兒寡婦,多分一些也不是壞事。」

    「生孩子這麼有利,凌先生為什麼不不干?」我按住胸口,抑制狂亂的心跳問。

    「凌棠遠進入凌家後一直沒有朋友,無論是上學放學始終處於被人監視的狀態,後來在上大學的時候遇見初中時代一位女同學,那個女同學的家境窘迫,再見到棠遠後,開始很有心計的主動接觸他,兩人約定好,大學畢業後就結婚,瞿林飛為了我外公的遺囑早日實現,迫不及待的將那個女孩子接進來,以為可以儘快促成他們倆的好事,完成最後的任務。不料最後那個女孩子……」說到這裡孟嶼暮用一種非常古怪的表情望著我:「那個女孩子最後嫁給了凌棠遠的叔叔。」

    我駭然:「她是在拿凌棠遠當跳板?」

    「沒錯,那個時候棠遠還沒權利支配凌翱分配給他的股權,反而是他叔叔更能滿足女孩子的虛榮心。」孟嶼暮微笑回答。

    我覺得頭有點痛,對孟嶼暮說的話半信半疑。不知道為什麼,直覺告訴我,他所說的內幕只是故事的一部分,但絕非全部,偏偏前後過濾幾次,又找不到紕漏在何處,我只能抬頭問他:「你的意思是,他們現在需要我生個孩子?」

    「沒錯,所以你是瞿林飛陰謀中最重要的環節。」孟嶼暮肯定的說。

    我心一驚,隨後苦笑:「陰謀兩個字對我來說太遙遠了,我只是用凌家錢換來的生育工具,不敢妄想。」

    「如果只是生育一個孩子,你的意義並不重大,重大的是你能讓凌棠遠生個孩子,那你對她來說,意義就不容小覷了。」他端起咖啡漫不經心的喝著。

    「孟先生這麼好心告訴我故事的真相,一定是別有目的吧?」

    孟嶼暮不是一個簡單人物,雖然我沒見過這樣的豪門爭鬥,但我可以利用的價值遠遠超過現在他攤在桌面上講的這些。

    果然,他越過桌子伸手過來抓住我的手腕:「寧墨墨,他們能給你的,我同樣可以給你,但前提是,你必須離開。」

    「我有那麼重要嗎?」我瞥了他一眼。

    「棠遠當年雖然歷經背叛,至今仍還心系方靜,只有她才能靠近他,其它人都做不到這點。你恰巧有些像她,性格,脾氣,和容貌都有那麼一點點印記。只有這樣棠遠才不會避你如洪水猛獸。他對你只是移情,但我……」

    「你什麼?」我聽他的表述心臟幾乎要跳出來.,手抓緊了杯子。

    突然,原本急切的孟嶼暮轉變了神色,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笑了:「我不會,只要你跟了我,我什麼都能給你。」

    「我真有點受寵若驚,孟先生。我不認為我是你們這次較量里必爭的砝碼。如果你擔心我肚子裡的孩子會導致凌棠遠持有的股份增加,至少也要先看看我能不能懷上再說,不是嗎?」

    我抬起目光,正撞在他的,我依舊保持直視,他卻心虛的移開了眼睛,雖然那目光里閃過一絲深切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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