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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摸摸他的手表示安慰,可指尖還沒碰觸到他的手背,他已經閃開。
現場一片沉靜,孟嶼暮轉換了話鋒,方靜克制自己的情緒再次坐下來,可凌棠遠始終仰著高傲的頭用最鄙夷的目光看著她,兩個昔日相戀的人如此針鋒相對,已經把從前的恩情全部了盡。
「你冷靜點,我現在想知道凌伯笠和瞿林飛談了什麼?」孟嶼暮站在方靜身後探下半個身子問。
這一次瞿林飛又拿什麼和凌伯笠交換?
第一次是她丈夫的生命,第二次是她兒子的聽力,第三次呢?
「說!他們說了什麼?」凌棠遠低沉的聲音再次突兀響起,方靜身子一抖,她想刻意用平靜掩飾自己剛剛的激動,但我分明看見她手指依舊顫抖。
「他們商議會有瞿總來阻止凌小姐行使股東權利。」她只肯透露這麼多,接下來便不再說,不過,我們也不難猜測他們究竟簽署了怎樣的協議。
第三次,用我和孩子的安全來交換。
我覺得孟嶼暮和凌棠遠的視線都在灼烤著我,他們在擔憂我的安危,也在評估我最終抵抗的能力。無論他們怎樣忙碌奔波,最後還是需要我與凌伯笠正面交鋒,他們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我必須靠自己成長。我打算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故意笑笑:「她又能阻止我們什麼?」
現在董事會的人都知道凌翱最大的股東就是我,就算不仔細計算凌翱集團在房地產方面的投資和對外貿易的增長,我手中的股份按照非常保守的升值率計算也是近七億的資產,她想阻止我行使應有的權利根本不可能,只要我們能抓住凌伯笠當年謀殺哥哥的證據,還有對凌棠遠的聽力到底做了什麼手腳,將其繩之以法,事情都會變得再簡單不過。
只不過想要做到這點,並非一個方靜投靠就能完成的。
孟嶼暮沉思半晌,突然冷笑:「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可以找瞿林飛談談了,他們可以反手為黑,我們也可以將黑染白,最終是否城區就要看到底誰的運氣更好了。」
不得不承認,孟嶼暮的建議是絕佳的。但我同時也能想到將會面臨的困難,以瞿林飛對我的態度可知,她根本不會輕易放棄已經到手的所有,去交換凌伯笠的罪證,當年謀殺凌伯衡她是親手動手的那個人,如果凌伯笠出事,她也難逃法網恢恢。就算不要財產,性命之虞也足夠她緊守牙關。
與瞿林飛謀事,可謂絕境。
我在跟這位高傲自負的女人對弈無數次後仍必須承認,這是一盤很難反覆的棋局。
只是不知道凌棠遠和孟嶼暮是否有其他的辦法能夠讓她開口。
三天後我見到瞿林飛,不出所料,談判無果。
瞿林飛回答我的除了冷笑還是冷笑,前不久我準備扇她耳光的動作肯定還在她的記憶中深種,所以她根本不給我任何機會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寧墨墨,雖然你不是那個賤女人生的,但我不會眼睜睜看你把所有東西都拿走,棠遠現在被你迷住了,什麼都不要,你以為這樣就而已毫不費力地拿走屬於他的東西,你做夢!你一個鄉下丫頭何德何能占有這麼多,那些股份是我用一生幸福換來的,是凌棠遠用自己身體犧牲換來的,你動動手指就想讓大家把東西雙手奉上,你休想!」
我坐在她的面前不動聲色。今天我沒有帶凌棠遠和孟嶼暮來,就是為了能夠單獨挺清楚瞿林飛的真正心聲。她怎樣想的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我必須學會一個人去面對人性的紛雜變化。
「你認為你還有機會把屬於凌棠遠的東西奪走嗎?」我眯起眼睛看著她。自從我的背景發生變化後,原本居高臨下的瞿林飛在我面前越來越無法淡然處之,她除了歇斯底里地泄憤,就是尖酸刻薄地挖苦,根本不能從容面對,對手驟然變得強大對她是知名的打擊,她想不承認都不行。
「凌伯笠已經拖延了凌棠遠和孟嶼暮的贈與股份的轉移時間,你目前還是只占有屬於凌莫熙的那一份股份,孩子的股份和他們的股份都沒有轉移到你名下,所以你現在根本就等於光杆司令,依舊要仰仗凌伯笠鼻息!」瞿林飛冷笑。
這樣的消息確實讓我吃驚,沒有想到凌伯笠會動用這樣的手腳,但我只能目無表情地面對瞿林飛的嘲諷。因為我知道,如果我越是無動於衷,她越是恐慌。
果然,她冷漠的眼神因為我的漠然注視變得不安起來,無論她怎樣動作都不能晃開我的視線。她不自然地躲閃我幾次,都不能逃開,最終只能拿起手袋佯裝冷靜地說,「別以為你現在有孩子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將來凌翱股份都是你的,我警告你凌伯笠不會放過你肚子裡的孩子的。」
「別忘了,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你的孫子。」我淡淡的一句話,弄得瞿林飛臉色突變。
她原本忙碌的動作突然停止,隨即冷笑:「只要這場風波過後凌棠遠沒事,孫子想生多少就生多少,至於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代表凌莫熙那邊,和我們無關!」
「當初你是那麼渴望用這個孩子來保全凌棠遠的財產,現在怎麼不著急了,莫非你又找到了其他需要保全的東西?」我仰起頭緊緊盯住她。
「我找到什麼與你無關,倒是你自己好好留神自己的肚子,否則你除了繼續被凌伯笠按壓,根本沒有別的活路。」
她說的沒錯。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這招對付凌伯笠這樣貪婪成性恨不能一口氣將所有財富吞進肚腹的人來說,尤其管用。一旦他想要再次出手,我們就會抓住他的把柄,一擊即中。
瞿林飛隱形提醒讓我有些摸不到頭腦,她話里話外滿是對我的忌恨,為何在最末尾時點明他們準備行動的方向?
我找到孟嶼暮想要分析她的心態,孟嶼暮卻先告訴我一個噩耗。
凌棠遠和瞿林飛已經協議分割名下資產,兩人從此不再牽絆,等同斷絕母子關係。
凌棠遠此事做得及其狠絕,甚至還為此專門登報恭賀瞿林飛為球飛黃騰達與親子斷絕關係。方靜頭顱消息給我們,此次凌伯笠用自己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換取瞿林飛投靠。
一切已經再明顯不過了,瞿林飛終於拿到屬於自己的那部分,拋棄了不聽話不懂事的兒子甘心情願地留在凌伯笠身邊,只要我再不出現,凌伯笠重新收購那些股權到手中,她的數額也將會增加很大的一筆。
她和凌伯笠已經打好算盤,唯有再次犧牲自己的親生兒子。
我想見到凌棠遠,異常的想見。
凌棠遠這個人,永遠喜歡凡事憋悶在心,不與人說,不與人聽,我想陪他坐坐,哪怕他依然不想跟我說什麼,也要讓他自己永遠不會孤寂無助,只要回頭就有我在。
孟嶼暮派車送我到凌棠遠的住所,意外地看見他正在花園裡的石板上坐著。寂靜落寞的他,背影始終孤零零的。那裡曾是我最喜歡獨處的地方,如今也變成他的最愛。
我慢慢地走近他,想要從後背蒙上他的眼睛,手指還沒等伸開,他已經輕聲笑出:「別鬼鬼祟祟的,挺著那麼大的肚子,還想搞惡作劇?我早就看見你了。」
「一個人坐在這裡想什麼?」我轉過身,想要坐在他身邊,結果凌棠遠伸出手推開我:「你坐不下就別硬坐。」
我無所謂地搖搖頭,用雙臂撐著身子坐下來,「為什麼那麼做?」
凌棠遠抬頭望望天空,笑著說:「這事我早就想做了,從他害死我父親那時,只不過現在什麼都不怕了,就做唄。」他說的雲淡風輕,可我知道,背後一定不止這麼簡單。如今他和瞿林飛的模子親情已經徹底消散,恐怕再也不會有原諒和不原諒一說了。 我嘆息,他平躺下來,全然不顧身上昂貴的衣服沾染上石板的泥土:「寧墨墨,你真是一個害人精,如果沒有你,這個家雖然讓我窒息,但我還覺得活的很精彩,自從有了你,我覺得這個家越來越讓我厭煩,一分鐘都不想待下去了。」
「是嗎,這樣算是誇獎我嗎?」我笑笑,也摟緊衣服躺在他的身邊,他皺眉,「這裡涼!」
「你心疼我啊?」我撐起胳膊想要逗他說情話。
凌棠遠撇嘴:「哼,我是心疼你肚子裡的寶寶。」
「你就不能說句讓我高興的話?」我靠在他的胸口上撒嬌。
「不能,憑什麼?」雖然嘴巴上還是硬的,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語氣軟弱。
「憑我是你妻子,我肚子裡的是你孩子,行不行?」我握住他的手指吧弄起來。「我們是一家人,所以你要負責讓我們娘倆開心。」
他凝視我的動作半晌,猛地一把將我摟進懷裡,他的下顎抵靠在我的發間,沉重的鼻音掩飾著心中的動容:「你這個理由我拒絕不了,好吧,就這麼說定了。」
第二十六章有你同行
我回到凌翱的時間正好定在預產期。
不是不害怕孩子會提前出生,實在是無奈沒辦法。所幸我肚子裡的寶寶似乎知道今天是最關鍵的時候,想要努力給我一個安穩保證,證明他/她可以堅持。在肚子裡,他/她安靜地過分。
我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小聲嘟囔著:「乖,再等等,等媽媽把事情安排好了,再和爸爸一起等你來到世上,好不好?」
凌棠遠推門,正看見我傻乎乎地對著肚子說話,他忍不住笑:「幹嘛,陣前安撫大將?」
我等了他一眼,「我怕孩子抗議我帶著他滿世界跑!」
他環住我的腰,嬉皮笑臉地說:「那你跟小傢伙說,等事情結束了,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我不由好笑:「那他要是想霸占我呢?」
凌棠遠臉色一變:「那可不行,他媽是我的女人,只能我一個人霸占,讓他一邊去。」
我不理他起身穿衣,他卻一側頭吻過來:「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我躲閃不及,被他吻個正著,穿衣服的手也只能軟綿綿地放下去,回頭掙扎著想要推開他。「喂,是還不行嗎,再不鬆開我要遲到了。」
凌棠遠嬉皮笑臉的還是不依不饒,突然放在床上的手機響起來。
我愣住和凌棠遠對視片刻,立即清了嗓子,拿起電話:「喂,您好,我是凌婷婷。」
凌棠遠額頭頂著我的臉,深邃的眼眸仔細辨別我臉上的細微變化。
「婷婷,我聽說今天你要來凌翱,是嗎?」電話里,凌伯笠的聲音依舊是慈祥和善的。
「是的,我身體好一些了,所以過去看看。」凌棠遠悄悄握緊我的手指,我給他微笑以示安撫。
「哦,這樣,那你過來吧,出門要小心啊。」凌伯笠關切的話語讓我汗毛頃刻間豎起來,盯著我的凌棠遠也眉目間浮現憂色。
我答應一聲掛斷電話,凌棠遠陰沉臉色:「你要萬事小心。」
是的,我們不能拒絕不去,唯獨能做的就是萬事小心。
我此時就算是有拒絕凌伯笠的心,也不能勉強自己在兵馬未齊時侯輕舉妄動,我知道,凌棠遠和孟嶼暮也知道。所以我必須去凌翱面對凌伯笠,拿回屬於我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