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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們都能一身干鮁魚味?”夏至安把桶放到廚房裡,拍拍手也準備上樓。他看歐陽燦伏在樓梯欄杆上,問:“怎麼著,先給你撈一條吃?”
“我又不是貓!”
“你不是貓,你可惦記著給貓搜羅魚吃呢吧?告你啊,我們釣的魚,不給貓爸的貓吃。”
歐陽燦撇了下嘴,慢慢抬腳上樓。
腳倒不怎麼很疼,就是得走得慢點兒。
夏至安把背包拎在手裡,看她一手扶著扶手,一手揪著線毯,皺眉道:“我說得難聽點兒你別炸毛啊……你這是傷了腳呢,還是傷著哪兒了?披著個線毯大早上的晃來晃去,你不嫌磕磣啊?”
歐陽燦瞪了他一眼,“你管我。”
“好,我不管。你慢慢兒走吧。”夏至安笑著背起背包上樓了。
歐陽燦看著石頭跟著他飛一樣地跑沒影兒了,忍了忍,到底沒忍住,哼了一聲,繼續一步一步往上走。
不一會兒就聽見夏至安下樓的腳步聲,很快就來到她面前。
第十八章 林深見鹿 (十四)
“幹嘛又下來了?忘拿什麼東西了?”她站下,權當休息一會兒,問。
夏至安也沒說什麼,轉過身來背對她,指指自己背上。
“幹嘛?”歐陽燦嚇一跳,忙擺手。“不用!都好多了,我跑上去也可以的……”
夏至安扭回頭來看她,“隔著毯子不會沾上干鮁魚味的。再說我T恤都換過了。”
歐陽燦愣了一下,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來。
“你再笑的大點兒聲,這樓得震塌了。”夏至安皺眉道。
歐陽燦忙點頭,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大好,忍著笑,從線毯里伸手出來推了推他,說:“我不是嫌棄你埋汰……是真不用。而且,我這個樣子也不太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又不是沒背過。”夏至安也笑了。
“謝謝你,要是需要幫忙我不會客氣的。”歐陽燦說著,手臂縮回線毯里。有點擔心線毯會落下來,又裹緊一些。
夏至安看她一眼,說:“真少見你這麼扭扭捏捏的……”
“嗯,一時不動拳頭就是扭扭捏捏了。”歐陽燦索性伸手過去搭在他手臂上,另一隻手就緊緊捏著線毯。“我要是不扭捏,咱倆恐怕就尷尬了。”
“真會替我著想。你該不是昨晚喝多了,回來亂來,把衣服脫的不知道扔哪兒了吧?”夏至安手臂撐著她,小心地讓她借力上樓梯。
歐陽燦聽了,抬手便要拍他的小臂,幸而及時意識到這會兒他可是自己唯一的“拐杖”,瞪了他一眼。
“沒猜錯吧?你看你臉也腫,眼也腫……”
“才不是喝醉了呢。當我什麼人吶,在家有多少酒不能喝,跑人家去喝醉?總共也就喝了三杯香檳……”歐陽燦說。
夏至安沒出聲,倒是她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看著樓梯上的花紋,此時晨光漸明,花紋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她看得有點出神,忽然想起昨晚在曾家,也看到宅子裡里外外的木雕石刻,那麼多,那麼美,可是她竟然並沒有記住什麼具體的東西。也許都是因為她並不真的在欣賞景色和物事吧……她輕輕嘆了口氣,回過神來,發現在自己就緊緊握著夏至安的手臂,站在樓梯上一動不動不知道多久了。
而夏至安就站在她身邊,沉默著,看著她出神。
“呃……”她有點兒窘。
這時候,夏至安做了個讓她很意外的動作——他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勺……
“餵!”她拉下他的手來,“拍石頭腦袋拍習慣了是吧?”
夏至安看了她一眼,反握著她的手,屈屈膝,將她手臂搭在肩膀上,整個人連著線毯就背起來,兩三步跨上樓梯,直接送到她房間裡去,一下子就丟在了床上。
歐陽燦一路大呼小叫的,還不忘了把線毯扯住防著散開走了光,等確定線毯始終像膠布似的貼著身,才定下神來,又見夏至安站在床尾拍拍手像是要拍掉灰,一回身就出去了,還很周到地給她把門關上……她忍不住喊了一聲:“呀!夏至安,你把人當麻袋是不是!你再這麼隨便……”
“得了吧,哪個麻袋能跟你似的這麼會吵嘴,成精了呀?不把你拎上來,爬這半截樓梯你得爬到日上三竿,耽誤我睡覺好嗎?走啦!”夏至安隔著門,說完就走。
歐陽燦聽著他的腳步聲遠了,又忍不住“呀”了半天,到底是抓著自己滿頭亂髮揉了半晌仿佛才解了氣,倒在床上。
奇怪的是這麼一來,她原本堵在胸口的那團鬱悶之氣,竟消散了些……雖然她知道這是暫時的。
她滾到床中央,把線毯照舊裹在身上,閉上眼睛,找了個讓自己的身體尤其是腳踝舒服的姿勢躺好。
線毯齊著鼻尖,她嗅了嗅,打了個噴嚏。
“哼,干鮁魚味。”她說著,又打了個噴嚏。
第十八章 林深見鹿 (十五)
她心裡還明白,應該爬起來去關一下空調,或者再多蓋點什麼再睡,可過去的這一天她太累了,好不容易上了自己的床,既沒有力氣也沒有那個意願再起來……整棟房子似乎都靜了下來,連日間最常見的蟬噪都不聞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