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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小看他,擱解放前這人得是地下黨的材料。”歐陽燦說。
田藻嗤的一聲笑出來,見林方曉他們走進來了,忙站起來打招呼。彼此都打過交道,也還記憶猶新,見面客氣地寒暄幾句,田藻主動進入正題:“小燦剛和我說了,有什麼需要我配合調查的,我知無不言。”
林方曉示意戴冰,“開一下燈。”
戴冰站在門口,把燈都打開了,病房裡頓時亮如白晝,大家已經習慣了剛才室內的昏暗,不由得一起眯了下眼。林方曉看了看病房裡的情況,讓大家先都坐下,然後他看了歐陽燦,問:“田藻的筆記本你帶來了不是?”
“把照片找出來?”歐陽燦問。
林方曉看了田藻,說:“用一下你的筆記本吧,圖片大一點。”
田藻雖滿腹狐疑,到這會兒也顧不得問,說:“可以。”
歐陽燦拿過筆記本來打開,將那張照片找出來,放在小床桌上,說:“你看一下這張照片。”
田藻坐過去,看到屏幕上顯示的照片,臉上的表情就有了變化,“這張照片……有什麼問題嗎?”
第十九章 信是有緣 (三)
“你能回憶一下當時的情形嗎?比如說,這些都是什麼人,因為什麼聚會的,這些人之間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或者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林方曉問。
田藻盯了照片幾秒鐘,說:“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嗎?”林方曉問。
“不記得了。這應該是挺久以前的事兒了……好像是什麼音樂比賽之後吧,就是學生家長一起吃個飯……這不犯法吧?”田藻又看了眼照片,說。
林方曉笑了,“只是吃個飯當然不犯法……可是你怎麼先想到犯法呢?”
“不是找我調查案子嗎?當然是有人犯法才有案子。”田藻說。
林方曉又笑了,“田老師,還是請你好好回憶一下,這張照片裡那頓飯到底是怎麼吃的。我們想知道所有你能回憶起來的細節。我必須告訴你,這很重要。”
田藻搖了搖頭,“我真不記得了。”
林方曉沉默片刻,仍然笑著說:“再好好想想,我們既然來了,就有時間等你。”
“我最近有過輕微腦震盪的情況,不信你問醫生……”
“這會影響你的記憶力?還是你就偏偏把這頓飯忘了?”林方曉問。
“林隊,如果我能想起來,我一定會說的。”田藻說。
林方曉舒了口氣,轉臉看了下歐陽燦。
歐陽燦一直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過了一會兒沒人出聲,她也不出聲,就拿腳尖輕輕點著地……夏至安看她悠閒自在的像是根本不關心此刻正在進行的對話,林方曉沉得住氣不說話,戴冰和潘曉輝的臉色就不是很好看了。他正琢磨著不知道這對話要怎麼進行下去,突然就見歐陽燦抬腳就踢了床腳一下,整個床連著田藻都被震得發出了聲響。
“呀!嚇死我了!”田藻失聲叫道。
歐陽燦還是低著頭,說:“還嚇死你……你早點兒把你知道的說出來,說不定我們還能救你。要不然你就不是嚇死的事兒了……還有,你要不說,下回問你,可就不是你想在哪兒聊就在哪兒聊的了,懂嗎?”
田藻看著她。
“你還記得審訊室什麼樣兒嗎?用我幫你回憶一下嗎?”歐陽燦這才抬起頭來。
田藻抿了唇。
歐陽燦看她那樣子,抬起腳來又踢了一下床腳,“問你的時候你就說,痛快一點兒。我們也不是閒的沒事兒才來這兒找你的。”
田藻轉臉看著那張照片,“為什麼呀?到底你們想知道什麼?”
歐陽燦笑了,“你問我?你在這張照片裡,我們想知道什麼你真完全不知道?”
林方曉給歐陽燦做了個手勢,“別著急。你給她講講。”
歐陽燦在凳子上坐了片刻,站起來脫掉鞋子,一屁股坐到病床上,把田藻拉過來,說:“來,我給你畫一下示意圖,讓你理解一下為什麼。”
她在床上那一摞東西里胡亂抓了紙和筆,放在鍵盤上,對著照片裡的人的位置,迅速畫了張圖,然後她拿著圖,給田藻畫著,說:“這是你,對吧?”
田藻點頭。
“可能你不記得這些人都叫什麼了,我也不知道全部,但我能告訴你其中一些人叫什麼、以及他們現在的情況——丁在中,重傷,到目前為止尚未脫離危險;石磊,溺水身亡;郭良佳,一氧化碳中毒身亡;連蓮生,和她的母親一道,車禍墜海,溺水身亡;方世華,他的妻子石萍萍,機械性窒息死亡……這個詞彙可能略專業一點,通俗一點說就是被勒死的。幾個了?”歐陽燦每念一個名字,拿筆在紙上相應的位置戳一個洞。鼻尖劃破白紙發出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裡顯得非常刺耳。“照片裡的人,五個死亡,一個無限接近死亡,另外還有一個非飯局成員死亡。現在你告訴我,你有什麼感想?”
田藻看著那張紙上被戳出來的一個個黑洞,好一會兒,她抬起手來,直接指到屏幕上,說:“還有這位,我們園長,五月底,飲酒過量……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