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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就在她覺得自己可能要被打死了的時候,有一輛巡邏警車經過,那些人一鬨而散。她看到紅藍燈光閃爍著,大喊了一聲,警車開過去又倒了回來。她聽見腳步聲,那會兒起了風,霧散了些,她能看到從警車上下來了好幾個警車,儘管身上各處都痛,她還是死撐著又喊了一聲。
第七章 一樣花開 (十一)
警察終於發現她,她清醒地指了襲擊者逃跑的方向。他們把她抬到警車上,她才感覺到自己身上最痛的地方是哪裡——她當時就有非常不好的預感,可沒到醫院就痛昏過去了。
她倒還記得那個救她的警察背著她衝進急診室,非常著急地跟醫生說快點兒、快點兒趕緊救救這個小姑娘,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麼傷害……她清醒過來只覺得身上疼痛,腿疼的難以人難受。醫生倒是很鎮定,看了一眼說身上有多處外傷,可能有骨折,不過衣服完整,應該沒有受到侵犯……她覺得警察顯然是鬆了一口氣。
他大概以為沒有生命危險並且沒有受到性侵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以前也有過傷病,可沒有哪一次會那麼痛苦。她知道自己必定要付出巨大代價了抒。
檢查結果出來了,是腓骨骨折,伴有內踝撕脫骨折和嚴重三角韌帶損傷。那幾乎等於宣告她運動生涯已經提前結束……
趕到醫院的父親聽著醫生的解釋,請醫生馬上動手術。他在來的路上聯繫了在那家醫院工作的老友,後來上手術台的是醫院骨科最好的大夫。他用極其精湛的技術做了最大的努力來修復她的傷腿。只可惜雖然她後來恢復得相當不錯,卻再也回不到沒受傷之前的狀態了,如此一來她不得不放棄了自己最早的一個夢想……這也是後話了。當時她雖然有不好的預感,卻仍然抱著自己能恢復的願望,而最迫切的想法則是幫助警方找到襲擊她的那些壞蛋。
在她手術結束後,剛剛清醒過來時,就不顧父母阻攔,堅持向警察敘述了案發時的情形。只可惜當時的境況太差,她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神對襲擊者觀察得更仔細,因此她所能向警方提供的細節並不多。不過她也把自己的猜測跟警方說了,請他們調查跟丁奎相關的人。她考慮再三,暫時沒有提應雪濤和田藻的名字。可經過警方調查,丁奎有不在場證據。他否認自己和這事有關,就連他自己的傷,也解釋成不小心摔的……警方的調查一時陷入了僵局。
而除了協助警方調查,她還得向學校說明情況。他們那個校規非常嚴格的學校,對涉嫌與校外閒雜人等鬥毆的情況向來絕不容忍,於是她自己反而面臨著需要解釋和說明的境地帶。
她給田藻打了電話,想請她做證明,以便說明情況。
但田藻退縮了,還有應雪濤。
應雪濤是擔心自己的保送名額飛了,田藻呢?
後來她有想過,如果是自己,在那個情況下會怎麼做?
她想她應該會冒著至少是通報批評的險站出來吧。再說把壞蛋抓住了,自己的安全才更有保障啊……可他們並不是她。
他們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那些天在醫院裡,住最好的病房、有最好的醫生和護士照顧、每天吃著王叔特地給她做的營養豐富的病號飯……她的精神卻很不好。
父親和母親對她出的嚴重意外非常震驚,可他們並沒有責怪她什麼。畢竟相對於其他的,寶貝女兒安然無恙才更重要。
還好父親也是她所在中學的著名校友,好歹跟校長有些交情、也有幾位能說得上話的朋友,比如龐樂天。最終學校經過研究,考慮到她一貫是品學兼優,就沒有對那場風波做公開的處理,但還是持保留態度,等警方破案之後再做結論。
那似乎是個很不錯的結果。可她心裡還是疙疙瘩瘩的。
看出她的問題所在,那陣子父親那麼忙,每天下了班都儘量早些到醫院探視,和她反覆談心。那個時候她覺得父親甚至是把她當成了一個成年人,在和她平等地對話。父親連自己怎樣和學校溝通的,都沒有瞞著她。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父親總是微笑著告訴她。他說比起我年輕時受到的那些不公平待遇,你這算得了什麼呢?再說,總有一天警方會抓到壞蛋。
她的心情漸漸平復。
尤其有一天,在她睡著了之後,聽到父母親悄聲談話,言語間全是對她的擔憂,她才完全下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快些好起來。
她並不知道那個時候,其實母親也有自己的困境。這是她後來想起來覺得無比後悔的。只是當時年紀小,心裡僅容得下自己的委屈……
後來出了院,仍然要在家養一段時間傷。
田藻在她養傷期間來家裡看過她一次,跟很多同學一起。
看田藻那又內疚又尷尬的樣子,她覺得自己不應該苛責她。可從那之後,她和田藻雖然表面上還是朋友,關係卻疏遠好多。後來,應雪濤的名字到底被列在保送名單里公布出來,田藻不久卻和他分了手……她並不覺得奇怪,也並不好奇為什麼。
她的高二下學期的下半段就在養傷中過去了。枯燥苦悶的日子裡,她可沒想到會在失去一些重要東西的同時也收穫另一些東西——她失去了成為職業運動員並取得更好成績的可能性,收穫了一個名叫雷智信的傢伙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