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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同情你們了。老周說他拍照拍的,回來一閉眼,簡直就跟在個廢棄的屠宰場呆了三天似的,那個味道那個場面。”陳逆說。
“所以啦,普通的場面蒲橋也不至於。上回605案漁船上,他表現也正常。他的心理素質算不錯的。”歐陽燦說。
“也可能最近太辛苦,身體頂不住了。”趙一偉說。
歐陽燦有點兒困,可睡不著。睜開眼睛看著外頭,車已經開出市區,大道平坦,再往下開,就要進入荒郊野外了——這兒是一片濕地,水窪很多,是候鳥棲息的天堂。裡頭的保護區是不允許車輛和人員進入的,但外面因為風景秀美,經常有人自駕游來這裡玩。還有一處毗鄰保護區的水域,有許多釣魚愛好者會在那裡垂釣……她聽父親提起過。父親不多的業餘愛好里就有一樣是釣魚,他還參加了一個釣魚俱樂部。偶爾父親也會和老朋友們弄一條船一起出去釣魚。
歐陽燦想著父親前幾天還在說,最近有點忙,好久沒空去釣魚了……前方出現了警戒的標誌,趙一偉把車速降下來,來到前方的執勤警車前,打了個招呼,說明是七處勘察的,對方查過證件之後就放行了,提醒他們前面不太好走車,小心一點。
“有輛車陷在裡面了,我們剛給抬出來。”執勤警察說。
趙一偉看看歐陽燦他們,問:“怎麼著,要不咱們走進去?”
“距離現場還有多遠?”歐陽燦問。
“差不多一公里左右。”執勤警察說。
“稍往前開一點兒吧,器材都挺重的。”歐陽燦說。
“好,那我慢慢開。”趙一偉跟執勤警察點點頭,啟動車子朝裡面開去。
這條小路很窄,兩邊都是蘆葦。
車子開一段,就是一截石條架起的橋,橋下是碧綠的水。
“這環境還真好。”陳逆說。
“藏幾具屍體很容易。”
“確實不容易發現。”
“你說抽乾了這兒都是水會不會真有白骨?”
“誰沒事兒干抽水哩?”
“不用特地抽水。這兩年哪,這麼旱,水位再降下去,就見底啦,有啥怪物也都出來啦。”趙一偉笑道。
“也是。為啥老不下雨呢?你們看南方那降水多的。”
歐陽燦看看前頭已經幾乎沒有了路,跟趙一偉說把車停了吧。我們自己走過去。
趙一偉答應著停好車,車上的幾位迅速換好防護服,拎上自己的器材箱子下了車。
“歐陽!”大老遠就聽見有人喊歐陽燦。
歐陽燦看看,是潘曉輝。
她笑了笑,問:“今天你帶隊?”
走進了些,看到潘曉輝臉上晶晶亮的汗珠。她給曬的臉都紅了,頭頂架著墨鏡,汗不住地往下流。
歐陽燦遞給她一卷紗布擦汗用,說:“今兒這天夠熱的。這天出現場太遭罪了。”
“誰說不是呢。跟你們比比我們還好點兒,不用穿這悶死人的防護服。來,屍體在這邊。”潘曉輝跟歐陽燦他們一一打過招呼,帶著他們往水邊走。
這裡是一個比較寬闊的堤壩,下面是一大片水域。
面前的水位線很低。因為連續幾年的乾旱,面前需水量大約只有往年的四分之一,因此堤壩上也長滿了雜草。歐陽燦跟著潘曉輝走上堤壩。堤壩上停了一輛銀白色的奔馳越野車。越野車的後備箱開著,裡頭空間寬敞,放著各種雜物。歐陽燦大略看了一眼,有食物也有衣物,還有釣具和高爾夫球具。距離車尾大約兩米遠豎著一把遮陽傘。傘下擺著小桌子、小板凳——桌上有杯盤碗碟俱全,盛著不同的食物,酒瓶里有酒,一旁放著看樣子只喝了一半就擱下的杯子。奔馳車旁邊支著一個帳篷。
帳篷門半開著,歐陽燦歪頭往裡看了看。裡頭臥具疊放整齊,看起來還沒來得及用。
“這是打算釣累了就休息啊。”她說。
“是啊,準備的很齊全。”潘曉輝說。
歐陽燦大體掃了幾眼現場的環境。經過雨水沖刷的現場是會把一些原本非常重要的痕跡或實物證據沖走的,會給勘驗帶來相當大的難度。不過容易幹的事兒,也用不著他們出馬了。她跟潘曉輝交談了幾句,等趙一偉他們過來,由潘曉輝帶領,往堤壩下走去。老遠已經看到被從水裡撈上來的屍體,橫放在堤壩上。刑偵處另外幾位同事在那裡保護現場。彼此都熟悉,歐陽燦過去之後先跟他們打了招呼,在屍體旁邊蹲了下來。
這人身材高大健壯,目測185公分左右。屍體衣著整齊,沒有受到人為破壞的痕跡。屍體表面也沒有明顯外傷。只是屍體經過長時間浸泡,表皮已經泛白。
“死者身份確認了沒有?”歐陽燦問。
“正在進一步確認。跟屍體一起打撈上來的東西里有他的錢包和手機。手機被浸泡沒法開機,錢包里有身份證。身份證上的人名叫石磊,現年31歲。我們在車裡又找到了個手拿包,裡頭有駕駛證。駕駛證跟身份證信息一致。我們剛才已經聯繫交警方面調取車主的資料,希望能直接聯繫到他的家屬。”潘曉輝說。
歐陽燦點點頭,聽趙一偉和陳逆在說:“這場大雨下的,就算是謀殺,恐怕也是找不到有價值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