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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放映廳的入口在二樓走廊的盡頭。
“這麼說,死者就吊在銀幕後面?兩天?”陳逆問。
“這個廳這兩天放電影了嗎?”趙一偉問。
“放了啊……剛那經理還說,雖然沒放幾場,上座率也不高,這也……”葉陽歪歪頭。
“她這是最後還在這裡和觀眾一起看了兩天電影啊?”陳逆幽幽地說。
影院裡冷颼颼的,陳逆說完了,幾個人都不出聲了,正好也走到了大放映廳門外,在那裡守衛的刑警看到葉陽帶人來,知道是法醫到了,把警戒帶一收,開了門。
歐陽燦他們整理了下裝備,由葉陽和同事帶著走進了放映廳。放映廳里燈全開了,但因為裝潢完全是只考慮放映效果,全部是暗色,光線還是明顯不足。葉陽見歐陽燦仰頭看看,就知道她想什麼,忙說:“燈光支援馬上到。”
歐陽燦點點頭,繼續往裡走。
她已經看到大銀幕降了下來,捲成一卷放在地上,而那具屍體就懸掛在原本懸掛銀幕位置的正中央。
第十七章 心靈捕手 (二十三)
她走過去,站在屍體下方,拿著手電筒向上照亮,仰頭觀察——死者身穿灰色制服,上裝繡有紅色字跡,光線有點暗,距離也有點遠,暫時不能完全辨認出那幾紅色字跡究竟是什麼,只知道打頭第一個字是“東”,想必是東方影院幾個字。手電筒光柱移動了下,她看清屍體是懸掛在一條橫樑上的。橫樑和屍體之間聯繫著的是一條綠色的繩索。那繩索看上去十分結實,打的是常見的水手結。死者身材不高,屍體由於**發脹,才將制服撐起來,可以想見死者生前並不是個強壯的女性。
歐陽燦將手電筒的光柱停在屍體頭部,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回頭問:“照明設備還沒到?”
“到了。這就送進來吧?”葉陽問。
“麻煩快點。”歐陽燦說著,又轉回頭去。“有梯子吧?梯子也搬進來。”
“有。已經搬來了。”葉陽忙說。
“好的。謝謝。”歐陽燦說。
趙一偉趁著她照亮拍了幾張照片,小聲說:“這臉怪嚇人的。”
“窒息死亡,又是吊死的,當然難看。”歐陽燦平靜地說。
她低下頭,手電筒光柱遊走了片刻便停下來。她蹲下來,仔細看著地上的污跡。污跡及四周蠕動著的白色生物是蛆。她打開勘驗箱拿了鑷子和尺子,趙一偉過來拍了幾張照片。兩人默契地誰都沒有出聲。放映廳雖然空間很大,可是空氣並不流通,此時四周的氣味非常難聞。她不得不把面罩戴上,仰頭看著死者腳上的雨靴。這是清潔工人工作時很常見的穿戴之一。靴子底部很乾淨,紋路不太清晰了,可見也不是雙新鞋。靴跟磨的尤其嚴重,左右相對的位置缺損最多,由此可以推斷死者平時走路的習慣和落腳的著力點。她往後退了兩步,梯子和照明設備還在搬運和調試,她就趁著等待的這會兒工夫先在四周看看。銀幕後方的空間並不開闊,現場也沒有發現一般吊頸自殺會藉助的工具如板凳或者其他可供踩踏的物體。她再往旁邊走了兩步,燈光恰好在此時亮了起來,這一處頓時亮如白晝。
歐陽燦便看清面前這堵牆其實是假牆,“這個大廳改造過吧?”
“對。經理說這個大廳是從前演出用的。觀眾席這個位置是兩層改了一層,舞台這邊就把台子拆了,後台和前面用假牆隔開。那邊就改成衛生間了。你看這個橫樑,之前是架燈光、幕布還有布景板用的。拆了兩條,這條不影響用,所以就保留了。”葉陽說。
歐陽燦點了點頭,抬手敲了敲假牆,發出咚咚的聲響。
“裡面是空的。弄成儲藏間,清潔工平時放清潔工具用的。”葉陽說。
歐陽燦看了他,說:“那從那邊應該可以上到頂,夠到橫樑。”
葉陽點頭,說:“是。”
“那這個路線就比較清楚了。”歐陽燦說。
葉陽點頭,陳逆聽說,交代蒲橋在這裡搜檢,說:“我從那邊過去看看。”
歐陽燦比了個OK的手勢。
“我也過去看看。”葉陽跟著過去了。
歐陽燦看扶梯也已經搭了起來,和趙一偉一左一右踩著梯子上到與屍體平行的位置,進行檢查和拍照……現場極為安靜,只能聽到機器運轉的輕微轟鳴聲和現場工作人員偶爾弄出的聲響,忽然就聽旁邊“嘩啦”一聲,幾個人手上的動作一齊停了下來,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片刻之後,假牆上方露出一個腦袋來,是陳逆。
“是我。”陳逆爬上來,伸手能夠到橫樑的位置。“這假牆就那邊糊了一層,這邊架子都露著,很容易就爬上來了。”
歐陽燦沒出聲。
趙一偉拍完照,見正翻檢死者衣物的歐陽燦忽然拿出一個紙片來,站在梯子上打開對著光看,問道:“什麼東西?”
歐陽燦把那張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展開給他亮了一下。
“遺書?”趙一偉問。
他沒看清上面的字。歐陽燦只是那麼一晃就把紙片拿走了,然後跟牆頭上的陳逆說:“你先在那兒呆著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