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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林搖搖頭,看了他微笑道:“我喝不了茶包。白水就很好。謝謝。”
林方曉這才把材料拿了過來,靠在桌邊看了起來。
自己看一頁,遞給老崔一頁……他聽見老崔不住地吸氣,心想他應該和自己一樣,被羅林這儘管簡明扼要卻也觸目驚心的材料弄的有點心裡發涼。
他把材料看完了,看向羅林。
“很清楚吧?”羅林問。
林方曉把手中剩下的那一頁放在桌上,趁這個機會和老崔交換了個眼神。兩人心裡都明白,羅林的這個態度太出乎他們意料了……
“如果不是我女兒出事,我大概不會這麼幹。你們應該理解不了那種絕望,好像自己一生所有的奮鬥都沒有了意義。如果能夠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可是畢竟沒有這個機會了。”羅林說。
“你殺了這麼多人,說的這麼輕鬆。”老崔忍不住道帶。
羅林微微一笑,道:“他們沒有一個是好人,活著也是禍害。”
林方曉抱著手臂,問:“你和高思瓊是感情糾紛,和刀曉鋒算經濟糾紛,張承志和丁奎呢?尤其是丁奎。”
“對,尤其是丁奎。”羅林笑笑,“你知道丁奎有多麼的喪心病狂?他開發的項目,敢把成本壓到低的不能再低,在我們業內,都知道丁奎的項目是不能買的,別說七十年產權他撐不下來,二十年那房子准沒法兒住。為了拿地,他什麼陰招兒都用。我和他的公司競爭,被他動用關係黑了不止一兩次。城中村改造項目,就是他靠著關係從我們手上搶走的。至於張承志,你以為他是好人麼?丁奎的項目為什麼修那麼好的下水道?那是因為幾乎每個項目,他的工地都有超出正常指標意外死亡的工人。他讓風水先生、算命先生看過,必須用深挖的手段,建造牢固的地下工程,才能把那些冤魂給鎮住,才能讓他的財路源源不斷……經張承志的手給丁奎做了多少次欺騙性的、只應付監管的設計圖紙?他是什麼好人!手上一樣沾著血。”
第十二章 蛛絲馬跡 (二十四)
林方曉看著羅林。
羅林的情緒有些激動了,這他看得出來。同時他也看得出來,羅林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停下來緩了口氣,平復下心情。
“喝點水吧。”林方曉說著,瞥了眼正在做筆錄的老崔,伸手在老崔手邊那厚厚的一摞資料里抽出一疊來,拿了一張照片出來,亮給羅林看。“這個東西你認得吧?”
“對不起,看不清楚。是什麼?”羅林問。
林方曉起身,過去把照片放在羅林座位前的小擱板上帶。
羅林見照片裡是件寶石鑲嵌的首飾,看了會兒,搖搖頭,說:“有點眼熟。但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了。”
林方曉把照片抽回來,說:“已經證實這是高思瓊耳環上的裝飾。我們在你家院子裡發現的。抒”
羅林聽到這是高思瓊的東西,似乎是發了呆,有一會兒沒有出聲。
老崔停下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那些資料,敲一敲,說:“你和高思瓊的關係就不要花心思掩飾了,就老老實實地交代吧……這裡是我們從刀曉鋒那裡得到的材料,包括視頻、音頻和圖片資料。具體都是什麼,我想你應該也是比較清楚的。”
羅林的臉色變了變,說:“那是幾年前的事了。”
“刀曉鋒一直保存著。”老崔說。
“是啊,一直保存著。”羅林諷刺地一笑。“好在後來拿出來再敲詐勒索一番。我說過,他們沒有一個是好人。”
老崔在筆錄上記著,林方曉則對羅林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按著自己的思路供述。
羅林說:“我和高思瓊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是動了感情的。當然我跟我太太房昕的感情多年來都不錯。可人到中年,難免有點中年危機,加上我也算是功成名就,心態也不是從前那樣了,夫妻間感情還是有的,就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剛好那段時間我太太房昕去了澳洲做訪問學者,我也寂寞,出去應酬得多,以前不太喜歡的酒會和娛樂場所也常去,就認識了高思瓊。不得不說她是個非常聰明、非常美麗、非常溫柔體貼的女人。男性對女性所能想像出來的一些優秀的品質,她身上都能找到。當然她也有企圖,並且不太掩飾這種企圖,這反而讓我覺得刺激。開始的時候我是覺得自己能夠掌控這麼一段露水姻緣,可慢慢就變得離不開她了,我有了離婚娶她的念頭。她說她的婚姻也早就名存實亡,離婚也只是遲早的事。但我畢竟和我太太結婚多年,我太太並沒有做錯什麼,是我對不起她,我很難開口跟她提離婚。並且我必須要顧及我女兒的感受。我們公司在南歐和東歐都有項目,我經常要飛過去。那一年聖誕節,高思瓊也特地飛過去陪我,正巧我太太帶著女兒也去了布拉格,想給我一個驚喜的。
第十二章 蛛絲馬跡 (二十五)
“在國內,不管怎麼樣,我首先是顧念我太太面子的。和高思瓊的交往,我總是安排得好好的,以免被人發現。否則不光是家庭,就是輿lun爆出來,未免聲譽受損。可是在國外就沒那麼周密,況且也沒有想到太太和女兒會突然飛過去和我團聚……就是在那裡,我太太發現了我出軌的事實。她發現這個事情的時候,還早於刀曉鋒。我太太非常冷靜,離婚是她當即提出來的,另外只提了一點要求,就是要瞞住女兒導致我們婚姻最終破裂的真正原因。離婚手續辦得很快,整個過程都非常低調。財產上我沒虧待我太太。畢竟我白手起家的時候,她已經和我在一起了。按道理來說像我這種情況,淨身出戶也不為過。可是我太太堅持合理分配財產,最後是她帶著女兒搬出了出去。高思瓊在我辦理離婚手續的那段時間對我的態度很值得玩味。起先她很積極地幫我出主意,極力反對我淨身出戶,甚至反對我和房昕平分財產,認為房昕的貢獻根本沒有那麼大……這當然是可以理解的。我很清楚她的想法。但我在這個問題上不會因為她的意見而有所改變。在我明確表示反對她對此指手畫腳之後,她賭氣好些日子不理我。我一忙,也只以為她不過是耍耍小性子,過一陣子就好了,就先去處理家事和公事了。哪兒想到,就是那段時間,她搭上了張承志,並且迅速打得火熱。只是這事我當時並不知道,只知道她丈夫刀曉鋒不肯離婚,她也離不開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