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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是那個瘋了的人吧!
顧默楠開始認真地研究針織,買了好幾本書,空下來就去琢磨。一旦有事情做,就不會想東想西。午休時間一過,她將書收起,取過最上邊的文件開始工作,卻見內頁里夾了一張便條。
——晚上五點,時鐘廣場。
那麼熟悉的邀約,並沒有讓顧默楠感到欣喜,只有惆悵。又是五點,又是時鐘廣場。天知道她有多厭惡那裡,一次也不想再去。正是這個時間,正是這個地方,讓她等了一次又一次。她不會再像一個傻瓜一樣,再跑去等下雪。
顧默楠將便條壓進書里,扔在一邊。
還未到下班時間,陸觀棠就不見了蹤跡。
所以當羅子瑤來到頂樓時,顧默楠便如實相告。
羅子瑤卻說:“顧小姐,我是來找你的。”
自那天后,顧默楠沒有再見過羅子瑤,而羅子瑤也沒有來公司。顧默楠不是沒有那麼大方,真的可以做到毫不在乎。可總在不經意間就會有疑問:她是不是住進了他的公寓,她是不是已經成了新的女主人,自己最喜歡的田園風茶杯還在不在?
真是不曾料到,她竟會主動找上自己。
傍晚在咖啡館裡相聚,兩個女人面對面而坐,卻是為了同一個男人。這樣的場面太像電視劇,就好比是前女友和現任女友見面,各自都很頑固,誰也不肯先放手。顧默楠突然就想到之前去K歌時有人唱到的一首歌,歌名叫《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不等羅子瑤開口,顧默楠主動道:“羅小姐,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羅子瑤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
顧默楠頓了一下,輕聲說:“我想我知道羅小姐今天來找我是為了什麼,請你放心,我尊重他的決定,不會糾纏的。”
真不像是顧默楠的作風,對著他的時候,應該繼續胡攪蠻纏才是,哪能說放手就放手。可事實上,她對著別人,總是很放得開很灑脫。在一起時不會黏糊,分手時也不會落淚,就這麼平平淡淡的。可此刻在說出來的一剎那,顧默楠覺得有點疼。
隔了一張桌子,顧默楠注視著羅子瑤,對方依舊淡淡地微笑著,仿佛給了她答案,他的決定是什麼。
羅子瑤卻突兀地笑了起來,換來顧默楠一臉錯愕。
羅子瑤側著頭,瞧著顧默楠歡快地道:“我想你誤會了一些事,我是小棠的……”
趕去時鐘廣場的路上,窗外飛掠而過的風景,像是斑駁的記憶,擦拭去粉塵,令顧默楠想起無數往事。
“棠棠,為什麼我沒有見過你爸爸?”
“他去哪裡了?”
“喂,我在和你說話呀!”
第20章 也許並不是這樣子(2)
顧默楠那時候瞧著他只有母親沒有父親就好奇詢問,陸觀棠卻總是沉默的,現在想想,是比平時越發安靜的沉默。她卻對他的不理睬習以為常,只曉得自己頑皮時,母親就會那樣嚇唬她,便自以為聰明地說:“我知道了,他不要你了是不是?”
這個時候,陸觀棠就會望向遠處的天空。
她尚不懂事,只是覺得那所望的地方一定很美。
而她之所以會喜歡上藍天,大概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
可是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她不曾那麼年少無知,一定要收回那句話。
她會說:“哦,他也許出差去了吧?”
冬日裡的天色總是黑得很快,不過是七點,就已經華燈初上。路上堵了車,車隊在道上排成了長龍,以極慢的速度前行。顧默楠不時地抬手看表,越來越焦急。司機在一旁說道:“看來又發生交通事故了。”
顧默楠可不管這些,這都是和她無關的,她只關心一件事:他還會在那裡嗎?
司機見她不停地催促不停地看表,就好意提醒她,不如打電話先知會朋友一聲省得讓對方等。顧默楠哪裡不曉得,可關鍵是,他的手機也像是和她故意找茬一般停機了。再打去他的住所,也是沒有人接聽,顯然他並不在家。
等交通恢復正常,都已過了八點。
開至廣場附近,顧默楠也顧不上還隔了兩條馬路,付了錢就衝出去大步奔跑。
和絕大多數的女孩子一樣,顧默楠的體育成績也很糟糕。一系列的項目里,相對而言跑步是最讓她頭疼的。八百米的長跑,顧默楠沒有一次及格過。從小到大,體育老師見到她就頭疼,而她也總是會以各種理由搪塞逃過。後來到了期末時,連續重考了十幾次,也還是不過關,老師見她跑得都吐了,給了同情分讓她及格。
輪到那年高考,體育成績必須要合格,也就不可能再矇混過關。顧默楠為此很擔心,愁眉苦臉嚷嚷著自己這次死定了。陸觀棠一聽,二話不說就當了她的陪練。當時他已升入學院,卻每天一早跨越兩個城區來到她的學校。
早起相當於要了顧默楠的命,可是不起來就會被他訓,只好哆嗦著穿衣梳洗。出了宿舍樓,遠遠地就可以看見他在操場那兒等。那時候雖是初春,可天色也很黑,若是碰上有霧的天氣,那就更加瞧不清了。偏偏只是一個隱約的輪廓,她就能一眼認出究竟是不是他。
幾個月痛苦的練習效果很顯著,那年的八百米考試,她順利過了關。
現在,顧默楠這麼一路跑來,比八百米可遠多了,但是她覺得她跑得好快。若是在考試,她一定能跑到第一去。
廣場上行人稀少,因為不是周末或假日,所以那些漂亮的彩燈都沒有開,只有高高的路燈還亮著昏黃的光。有三三兩兩的人走過,顧默楠喘著氣張望,腳步卻依舊沒有停。
應該是在那裡,一定是在那裡。顧默楠這麼想著,就往那裡跑。
果然在柱子旁的路燈下,一道頎長的身影孤零零地佇立著,手裡還夾著煙。
顧默楠腳步漸停,再仔細一瞧,才發現地上滿是菸頭。
陸觀棠卻還低著頭,只是自顧自抽著煙。忽然,那熟悉而帶著微喘的女聲自前方響起,讓他猛地抬眸,顧默楠站在他的面前,指著一地的菸頭認真教育道:“不許亂扔垃圾。”
剛一說完,他卻越發惡劣,又將手裡的那半截煙擲在地上。
“都說了不許亂扔垃圾。”顧默楠蹙眉。
陸觀棠一腳狠狠將星火踩滅,似是在發泄怨氣,對上她時聲音卻很溫和,也沒有不耐煩:“來了。”
“路上堵車,你手機關了。”顧默楠怔忡著點了點頭。
“嗯。”他倒是應得很輕快,仿佛他是故意關的機。
而後陸觀棠僅是這麼看著她,目光很深沉,比這夜色更深,卻比記憶里當年的大霧還要空茫,他似是想說什麼,卻遲遲沒有開口。顧默楠垂眸,拉過他的手就走。
外邊是天寒地凍,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是沉默的。然而一出電梯,陸觀棠就猛地將她抱住。他的親吻又急又凶,讓顧默楠措手不及,她正在找鑰匙要開門,雙手卻被他禁錮住,使不出力來。“你幹嗎呀!嗯!別鬧了!”
顧默楠被他搞得雙腳發軟,氣息也是不穩,只能呻吟著問他:“別在這裡……呃……會被人看見。”
“啊!”他在她的耳邊吹氣,cháo濕滾燙的舌尖輕輕舔過,惹來她一聲驚叫,“別!這裡有人!”
陸觀棠卻吻著她道:“沒關係,隔壁的公寓,我買下來了。”
“你……你是什麼時候買下來的?”顧默楠果斷放下心來。
陸觀棠卻催促道:“阿楠,快開門。”
顧默楠慌了,手哪裡還能靈活,他的雙手作祟攪亂她的思維,拉鏈被他拉下,撐開不成形的褲子,硬是探了進去。她軟了腿倒向他的胸膛,手在包里掏著,握住那一串鑰匙,顫抖著找到了那一把。
顧默楠來不及開燈,陸觀棠擁著她脫下她身上的衣服,他的手依舊很冷,她的肌膚不住地哆嗦。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就往浴室里去。將浴霸的按鈕全部按下,那燈光亮到刺目,他的容顏也清楚地刻入眼裡。水嘩啦啦地響,在浴缸里積聚,兩個赤裸的身體在瀰漫的水汽里擁吻。
呼吸都是格外濕潤,不知是因為氤氳的水汽,還是因為糾纏時的迫切難耐。她喘著氣汗水淋漓,他也渾身都是汗珠,那溫度更是炙熱。
他忽然壓上她道:“她是我的姐姐。”
“她是我……”不等她有所反應,他又重新退出來衝撞了一下,“養父的女兒。”
顧默楠早已呼吸困難,又被他折騰得四肢無力,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一直喘一直喘。背後是冰涼的瓷磚,身前是他炙熱的胸膛,交織出冰火兩重天。她主動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將自己託付在他的身上,隨著他的擺動出入而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