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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覺已經沒什麼好看了的沈硯行從市場的西邊繞道走向門口,快要走到門口時卻發現了一個蹲在角落裡的男人,他五十多歲,乾癟黑瘦,裹著一件綠色的軍大衣,蜷縮在角落裡,就著一瓶礦泉水啃一個干饅頭。
他面前的地上鋪了一張小小的油氈布,上面擺了幾件玉石制的擺件,還有幾塊未經雕琢的玉石,沈硯行駐足看了起來,男人也沒有招呼他,只看了他一眼就繼續啃饅頭,不過啃饅頭的速度變快了。
“你是從哪裡找來的這些東西?”沈硯行看著一個玉石筆筒問道。
男人搓搓手,應道:“老家房子塌了,收拾廢墟的時候找到的,可能是我爹留的東西,這是原石來的,我們也沒去開。”
東西都不是特別好的東西,玉有很多的雜質,並不值錢,但做工很不錯,倒有幾分雅趣,但沈硯行對成品沒什麼興趣,倒是對幾塊原石起了點心思。
他二話不說買下了那三塊原石,都是髒兮兮的,跟工地上的石頭有一拼,很明顯就是放得久了又沒人打理的模樣,他隨便跟攤主要了個塑膠袋,買菜似的拎了就走。
等回到延和居仔細擦洗乾淨之後,看著三塊原石沉吟老半天,決定讓人開了它們,他買來可不是給旺財當球踢的。
三塊原石只有一塊開出了東西,可沈硯行卻覺得十分值得,蓋因開出了一塊艾葉綠,雖然體積很小,也有些雜質,並不是艾葉綠里的上品,可那綠中透出點黃的艾葉綠本來就已經是壽山石中的極品了,些許瑕疵並不影響它的價值,自然比沈硯行買來時的價值要高得多了。
他欣喜若狂,雖然手心裡這塊只有兩指寬中指高的艾葉綠很小,但他知道,自己實在是撿了個漏。
沈硯行很快就決定用它來刻一枚印章,只是卻沒想好刻什麼,他興致勃勃的拿回家去給家人看,如艾葉般青翠嫩綠的玉石在幾個人手裡來回接送,老爺子嘆了句:“不錯,這個不錯。”
“這次運氣是好。”沈兆軒難得對小兒子逛城南舊貨市場的行為露出了笑臉,他一向反對沈硯行單獨去那裡,不為其他,就因為那裡不安全。
沈硯行笑笑,說決定用它刻一枚印章,老爺子道:“你不大懂刻印,先去老馮那裡學學,免得刻壞了。”
老爺子說的老馮名叫馮玉山,是他的老朋友了,沈硯行要去的是他的店,恰好也是在城南,卻不是在舊貨市場那邊,而是在個菜市場邊上,一個十平米見方的臨街小房子,是個幫人打鑰匙和刻印章的小店。
沈硯行每天下午兩點左右到達那裡,跟馮玉山學刻印,太陽下山的時候回去。
葉佳妤這天在延和居一直等到他回來,和她一起等的還有辜俸清和馮薪,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馮薪了,正在和他聊天,問他帶高三的感覺怎麼樣。
“我現在啊,是總算能理解以前老師罵我們傻叉時候的感覺了,真特麼恨鐵不成鋼。”馮薪苦笑著搖頭。
葉佳妤咯咯的笑了起來,繼續幸災樂禍,“馮老師,要淡定,以後這種情況還會很多很多。”
馮薪嗤的失笑,“根本就氣不過來。”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辜俸清身上,有點不滿,“喂,說好了給我剝橘子,你就給我留了橘子皮?”
辜俸清愣了愣,然後訕訕的笑笑,“都怪沈二,怎麼還不回來,我都快餓死了。”
“餓了你回家吃飯去啊。”一聲輕嘲傳進了大家的耳膜,似乎還有些微嗔,葉佳妤聞聲望過去,是沈硯行回來了。
她的表情在微愣之後再度變得雀躍,但又好像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你回來啦?”
她明亮的眼睛泄露她的真實情緒,沈硯行笑笑,聲音都柔和下來了,“是不是等很久了,要知道你過來吃飯,我就早點回來了。”
辜俸清吃了瓣橘子,本來橘子挺甜的,怎麼突然覺得有點酸了呢,可能是吃多了牙有點軟?
他吸了口涼氣,馮薪轉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勾起唇笑笑,又抬手拍了拍他的頭。
辜俸清愣了愣,轉頭打斷沈硯行同葉佳妤的交流,問道:“你去跟誰學的刻印?”
“馮玉山老爺子。”沈硯行終於轉過臉來看他了。
辜俸清眉頭一皺,“這是誰?”
“是不是以前小學的時候教過我們書法課的那位?”馮薪反應比他快多了,一下就想起是誰了。
沈硯行點點頭,“他還是我家老爺子的同學,金石大家,大隱隱於市的那種。”
葉佳妤聽完他這句話,不由得嘖了聲,“你們的老師都這麼厲害的麼?”
“托沈二他爺爺的福罷了。”馮薪笑笑,那個時候沈老爺子還醉心於學術,又希望沈硯行不要總是待在家裡不出門,才想了個送他們幾個到自己老同學那裡學書法的主意。
辜俸清此時才終於想起來他們說的是誰,想到那個時候被迫坐下來練大字的日子就覺得屁股生疼,他就不是坐得住的性子,偏偏馮老頭要他寫兩頁紙才能去玩,差點沒把他給憋屈死。
“記性這麼好,顯得你們讀書多腦子好用啊?”他低著頭嘀咕一句。
沈硯行笑笑,想調侃回去,卻被穆牧從廚房一邊走一邊喊大家開飯的聲音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