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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雲旗悶悶地「嗯」了一聲,拿手背蹭了蹭眼睛,大概是真的撐不住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齊磊一夜未眠。
第二天,方雲旗將近中午才醒,他頭痛欲裂,趴在床邊有氣無力地喊齊磊,齊磊推開臥室的門走了進來,扶著他躺回去,「讓你少喝點兒還不聽……躺一會兒,起床吃飯,我煮了粥。」
方雲旗好半天沒說話,他慢慢想起來昨天和齊磊都說了些什麼了。
齊磊沒事人一樣摸了摸他的腦袋,「怎麼了?想吐?」
「……沒有。」方雲旗悶悶地說:「你陪我坐一會兒。」
齊磊低下頭,在他眼皮上親了一下。
兩個人誰也沒有再提這件事,但是誰也不會忘了,齊磊覺得自己低估了他,他比齊磊認識的很多人都要來的純粹和勇敢——雖然他自己稱之為犯傻,但齊磊永遠不會這麼想,齊磊暗自發誓,他永遠也不會去傷害方雲旗,因為他不想去傷害一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重新開始的人,那太殘忍了,更何況對方是他的愛人。他甚至對著虛空祈禱過,如果這麼多年來是自己的母親一直在保佑著自己,那麼希望她也將幸運的庇佑分給方雲旗一些,他知道她不會責怪自己沒有像別人一樣結婚生子,就像自己永遠也不會責怪方雲旗一樣,因為原諒是愛的影子和靈魂。
他不會告訴方雲旗,他覺得所有的承諾都輕飄飄的,但是他知道方雲旗大概還是會信任自己,繼續毫無保留地愛,如果不是自己,他也許還會在喜歡上別人之後同樣毫無保留,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齊磊仍然覺得,要是神真的存在,他的靈魂大概會與方雲旗重合更多。
雪下得最大的那一天,方雲旗罕見地來齊磊的公司找他,他並沒打齊磊的電話,前台讓他在一樓等,他就坐在沙發上等,過了半個多小時才見到齊磊。齊磊責怪他,「你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在底下傻坐著幹什麼,冷不冷?」
方雲旗搖搖頭說:「不冷。」
「想我了?」齊磊看他,「怎麼看你今天特興奮呢。」
「誰想你啊……」方雲旗說:「我們今天下班早就過來了,蹭個車回家,不行嗎?」
「行,怎麼不行?」齊磊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等會兒就走,但是晚上不陪你吃飯了,好不好?我有個飯局,等會兒送你去咱們家附近那個粵菜館吃晚飯,我訂了單間,你不是念叨著想吃那個貴妃雞嗎。」
方雲旗哦了一聲,「你又有飯局啊你。」
「我這都推了好幾個了……」齊磊看了看緊閉的門,捏著他的下巴,在他嘴上親了一下,「這不是要賺錢嗎?別那麼看我,眼睛閉上。」
方雲旗仍然拿那種齊磊招架不住的眼神看他,齊磊舉手投降,「我保證十一點之前回家,行吧?來。」
方雲旗走到了他身邊,被他攬著,坐在了他的懷裡,方雲旗半天沒說話,齊磊還以為他不好意思,看了看他,發現他居然在忍笑。
「你笑什麼?」
「我覺得我特別像『小秘』。」方雲旗樂不可支,「就九十年代那種大款身邊的,你知道嗎?」
齊磊說:「有你這麼難伺候的小秘嗎?你?你是我祖宗。」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齊磊堵了一會兒才把他送了回去,方雲旗站在雪裡沖他揮了揮手,轉身去吃飯了。
這頓飯方雲旗吃了很久,才慢騰騰地往家走,他到了家,洗了個澡,坐在沙發上看書,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掏出手機一看,才八點多,齊磊還不會回來。
他躺著看,趴著看,站著看,總是覺得不對勁,慢吞吞地啃了個蘋果,方雲旗把書蓋在臉上,聽著電視閉上眼睛假寐。
也不知是不是晚上吃的太飽,他居然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還是被齊磊的開門聲吵醒的。
「你回來了?」方雲旗悶悶地說:「幾點了?」
齊磊走到他身前,把他臉上的書掀開,突然伸手在他臉上狠捏了一把。
「幹什麼……」方雲旗嘶了一聲。
齊磊大概是沒喝酒,看上去很清醒,又在他臉上捏了一把,板著臉說:「沒什麼。」
「毛病。」方雲旗攥著他的手腕,站起來,卻不經意瞥到了齊磊的手背紅了一塊,他皺著眉頭仔細看,「怎麼回事兒?」
齊磊微微抬著下巴看他,「和別人打架了。」
方雲旗愣了,「你和誰打架了?」
「馮許華,是這麼叫的嗎?」齊磊看他。
「……」方雲旗過了會兒才消化了那個名字,他問:「你不是說你有飯局嗎?」
「就是在飯局上看見的。」齊磊罕見地像個不穩重的高中生,「廢物一個,還手都不敢。」
「你可真是……!」方雲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都這麼大人了,我的天,那麼多人看著,你怎麼想的你?」
「我當然是等著別人走了才去找他的。」齊磊理直氣壯的,從他懷裡摸了根煙。
「他又不是做金融的,你們倆怎麼會扯到一起去?」
「朋友帶來的啊……」齊磊抽了口煙,看見了方雲旗的眼神,不情不願地承認了,「我朋友帶來的。」
「幼稚。」方雲旗坐在沙發上,不去看他,「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別招他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這麼說我,我本來真的沒想,都不知道他會去,誰讓他去了呢?我看見他就沒忍住,媽的,要不是胡明玉死攔著……」他絮絮叨叨的,坐在了方雲旗的身邊,「你嫌我丟人了?又沒什麼人看見,下次我找個沒人的地兒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