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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有點驚訝,問任一盈為什麼會這樣問,任一盈說:“他有個哥哥,不是我親生的,我覺得這個小孩子命很硬,他媽媽當年出事就很蹊蹺,反正因為他,家裡一直不安寧,還是這幾年他出去了,才好一點,但是我兒子一看見他就生病。”
任一盈找的這個人,並不是那種算命的神棍,他是跟著父親學過“祝由”的,類似一種道法,很久以前,正規醫院還有祝由科,主要就是給小孩治病的,聽任一盈這麼說不由得啞然失笑,勸她:“和這個沒關係,小孩子一個,他能克著誰呢?”
任一盈回到家裡以後,卻越想越不對,她晚上和常瀚說:“是不是快放假了?你兒子回來嗎?”
常瀚低頭看手機,頭也不抬地說:“當然回來了。”
“你讓他上余春蜓家裡住幾天不行嗎?”任一盈說:“他一回來,小寶就生病。”
常瀚最近很煩,聽她這樣說,更覺得煩了,“你什麼意思?常文恩妨礙你了?”
任一盈下意識地生了氣,高聲說:“你喊什麼喊?”
兩個人又吵,任一盈眼看著常瀚大晚上的收拾行李要走,她問:“你幹嘛去?常瀚!”
“我剛沒了爸爸,你好歹當我是個人,你體諒體諒我,少氣我了行嗎?”常瀚說:“你不讓常文恩回來,可以,我看他不回來更開心,我也不回來了,我出去住幾天,你放過我吧,讓我消停消停。”
他出去了,任一盈坐在床上發了會呆,去客廳看電視了。
任一盈說的假期是國慶節,學校給放了七天的假,常瀚和常文恩說,讓他別回家了,又給他轉了點錢,叫他想出去玩玩就出去玩玩,常文恩也沒多問,同意了。
常瀚這次轉過來的錢不少,常文恩有點意外,他想和何躍一起出去玩,又怕打擾他彈鋼琴,畢竟一放假何躍就要出去找老師上課,他知道的。
算了吧,常文恩心想,錢留著給何躍買個禮物,他快過生日了。
可是放假之前的前兩天,何躍和他一起吃飯的時候卻問他:“你想去哪玩兒啊?假期帶你去。”
他想著常文恩最近不開心,帶他出去轉轉,在再三確定,出去玩兒個三四天不會耽誤他彈鋼琴以後,常文恩說想去鳳凰。
“這時候去那兒……”何躍說:“人肯定巨多。”
常文恩趕緊說:“那就不去了,你想去哪?”
何躍看著他,也沒說什麼,低頭訂票。
常文恩坐在他身邊看,何躍搜的是到銅仁機場的,回頭看他:“到時候去了人多可別怪我啊。”
第十八章
何躍說的沒錯,這個時候鳳凰確實不是一般的人多。
兩個人下了飛機後坐了大巴往鳳凰去,大巴上很快就滿了,車開過公路,常文恩有點暈車,何躍拿了水給他喝,又讓他在自己肩膀上靠一會。
到了目的地以後,兩個人直奔訂好的客棧,這會兒還熱著,常文恩穿著短袖短褲也出了一身的汗,何躍回頭看他一眼,伸手接過他的行李箱拿著往前走,像個沉默可靠的兄長,常文恩比他走的慢一點,從後面看他,有些驚訝地發現何躍居然已經長這麼高了。
他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體恤,把他少年的好身材都勾勒出來,何躍是個衣架子,寬肩窄腰長腿,常文恩知道他生活習慣很好,除了彈鋼琴還會抽時間去跑步。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伸手捏了捏,又去捏何躍的。
“幹嘛?”何躍回頭看他,“快到了。”
他以為常文恩走累了,常文恩也沒說什麼,二人走過還沾著雨水的青石板,行李箱的輪子在上面壓過發出響來,何躍帶著他拐進了一條長巷,低頭看了看手機確認了地址,找到了客棧。
客棧外面古樸,是個吊腳樓的樣子,裡面裝修的很現代,何躍訂的房間也很好,是一張大床房。
他們倆從小就睡一張床,彼此都覺得沒什麼可避諱的,常文恩也覺得理所應當,他到了以後就去洗澡,何躍不讓他穿客棧里的拖鞋,從行李箱裡找了人字拖扔給他,“穿這個。”
常文恩脫了鞋站在地上,兩隻腳蹭來蹭去的往下脫襪子,何躍蹲下去給他脫,又幫他穿上人字拖,抬頭看他,“你就這麼脫襪子?”
常文恩摸狗一樣摸了摸何躍的頭髮,笑嘻嘻的不說話,他洗了一會就出來了,只是沖一衝,因為對著何躍實在是太不避諱,什麼也沒穿,彎著腰在行李箱旁邊找毛巾和換洗的內褲,何躍坐在床上玩手機,正對著他,瞥了他一眼,“衣服快穿好,這麼大人了,丟不丟臉。”
常文恩打了個噴嚏,何躍不耐煩地站起來給他套了體恤,“快點穿,我去洗澡了。”
洗過澡,兩個人都覺得累,挨在一起休息了一會,常文恩睡覺不太老實,總要摟著何躍,他只穿了一條內褲,光溜溜的長腿在何躍小腹上蹭來蹭去的,蹭的何躍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何躍哎了一聲,伸手摸他的頭,“恩恩,你轉過去睡。”
常文恩八爪魚一樣把他抱的更緊了,熱乎乎地貼著他,睡得很香,發出一點呼哧呼哧的聲音來,像小豬一樣,何躍又想起了那個殺豬的前生,他釋然了一些,安慰自己,反正常文恩是豬,他和一隻豬計較什麼呢。
二人一直睡到晚飯時間才起,常文恩很累很累,盤著腿坐在床上磨磨蹭蹭地換衣服,何躍去他行李箱裡找,怕他冷,找了條牛仔褲和連帽衫,常文恩接過來衣服,對他說:“何躍,我發現你今天對我特別有耐心。”
“有嗎?”何躍說:“可能吧,因為我今天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我覺得我肯定是上輩子欠你的,根據你的所作所為,我推測你上輩子是只豬,你這輩子這麼折磨我,那麼我上輩子應該就是那個殺豬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常文恩氣個半死,萬萬沒想到何躍居然是這麼想的,臭著臉不理他,一直到兩個人下樓去吃飯,何躍點了幾個特色菜,又把菜單遞給他,“常文豬,來點菜。”
“……”常文恩恨恨地看他,“板栗燉雞。”
何躍神經病一樣,兀自笑個不停,他越想越覺得是真的,常文恩怎麼看怎麼像豬,直到菜上來了,何躍夾了一筷子酸湯魚給常文恩,“來,吃食。”
常文恩踢他的腿,何躍沒在意,一頓飯吃的鬧哄哄,好在周圍都是人,誰也沒注意他倆。這會兒真的是人太多了,外面排隊等位的人都有不少。
這邊的特色菜以酸辣口味為主,常文恩很愛吃,但是他吃不了太辣的,要了幾瓶豆奶放在一邊,吃幾口就喝一點,辣的鼻涕眼淚一起流,也許是陌生的地方讓他放鬆,他心情不錯,不像平時那樣總是繃著臉了,兩個人吃過了飯,何躍拉著他去街上閒逛,江水兩邊都是些客棧酒吧,或者賣紀念品的地方,常文恩與何躍一起走,何躍很自然地抓著他的手。
因為常年彈鋼琴,何躍的手指並不像小時候那樣細,手掌外側的肌肉也比正常手型的人略微厚一點,看不大出來,要握著才能感覺到,常文恩捏了兩下,覺得被他這樣握著,心裡很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