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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姐。”常文恩說:“你那有五百塊錢嗎?借我用一下,回去轉你。”
蘇薔說沒事,不急著用,給他轉了一千,常文恩去車站買了票,剩下的錢給余春蜓買了點東西,送回醫院,就走了。
他第二次坐臥鋪,依舊是那樣晃晃悠悠,讓人想睡,常文恩覺得自己是傷心了,他傷心貓死了,傷心餘春蜓好人沒好報,也傷心何躍和他分開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那你走吧。”
人與人相處,談了感情,就不是那樣可以一刀兩斷,算的清清楚楚的,何躍對他的好,當然不能因為這四個字抵消,他無論何時都會記得別人的好。
命似流水,人如浮萍,常文恩漂在水上,他也想事事順意,可惜,就像所有人一樣,他總是無能為力。
貓死了,死了就死了,他走了,也走了就走了,沒什麼所謂。
第四十五章
常文恩回了學校,才想起來自己忘記提前申請,暑假沒有申請的話是不能隨便住的,好在蘇薔剛畢業,出去租房了,就在學校附近,那種打了很多隔斷的群租房,還有個空房間,一個月六百,問常文恩要不要過來住。
常文恩答應了,和寢室樓的阿姨商量,回寢室去拿了點東西,就去找蘇薔了。
房子在正規小區,門禁還挺嚴格,蘇薔帶他去看,都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還有上班族,一共有七個房間,公用一個衛生間。
常文恩那間房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但是挺乾淨,也沒什麼怪味,房東手裡房源多,忙得很,都沒過來,直接讓常文恩轉給他微信,告訴他鑰匙明天快遞過去,就讓他隨便住了,合同都沒簽,反正只住一個月,他信得過學生。
常文恩坐在床上,蓋著蘇薔借給他的毯子,低頭看自己手裡的卡,這張卡是何躍的名字,他不能綁定手機,也沒想過綁定,不能馬上查裡面有多少錢,只能估算一個大概的數字,要明天去銀行才能給何躍轉。他倒不是想著一刀兩斷,他沒那麼狠心,也放不下何躍,就是覺得何躍家裡現在情況也不大好,能幫一點是一點,何躍要怎麼想他,他不能左右。
他昨晚坐火車回來的,手機在路上就沒電了,凌晨兩點多才打開,剛開機不到五分鐘,何躍的電話就打過來,問他在哪裡。
“回學校了。”常文恩說:“你早點睡。”
“……你真回去了?”何躍好像叼了根煙在抽,“常文恩,你想幹什麼啊?”
“你和阿姨說我回來補考。”常文恩低頭拿手指頭戳自己的鞋,“我知道我現在去了確實讓她不高興了,沒別的意思,她能快點出院就好了,你好好照顧她,你也別為難了,快去睡覺吧。”
何躍倒在沙發上,不知道在看哪裡,他問常文恩:“你還回來嗎?”
“不知道。”常文恩說:“不說了,掛了吧,你不要太累,不用分心惦記我,我一直都挺好的。”
他掛了電話,就蹲在地上哭,他只是難受貓死了,一想到那隻貓就難過,為什麼要養貓呢?貓死了,再也不會有第二隻貓,空歡喜一場,以後想起來全是傷心。
余春蜓知道常文恩走了,還沒反應過來,“他不是那天下午還來了嗎?怎麼當天晚上就走了?”
何躍坐在她對面,低聲說:“回去補考了。”
“……補考?”余春蜓懷疑地說:“他成績那麼好,怎麼會需要補考?”
何躍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余春蜓又問,“是不是你們倆吵架了?”
“沒有。”何躍起身,“我去給你洗點水果吃。”
他又掏出手機給常文恩打電話,常文恩那邊不知道在做什麼,很吵,還有音樂的聲音,何躍問他:“幹嘛呢?”
常文恩說:“陪我朋友出來做個兼職,幫忙布置會場,一會兒就回去了,阿姨怎麼樣?”
他拿右手往牛仔褲上蹭,蹭了一大塊血,蘇薔看見了,靠了一聲過來給他拿紙巾按著,常文恩擺擺手,拿著電話走遠了點,“餵?怎麼不說話,大夫那天不是說她差不多能出院了嗎?”
“沒事。”何躍說:“後天出院。”
常文恩噢了一聲,“掛了。”
他手上剛才被絹花支出來的鐵絲勾了個口子,很長,蘇薔看他掛了電話就跑過來幫他處理,常文恩一直說沒事兒,蘇薔幫他貼了個大的創可貼,問他:“男朋友啊?”
蘇薔知道常文恩是gay已經很久了,常文恩本來也沒打算瞞著,知道就知道,蘇薔沒什麼反應,說其實早就猜到了,再沒講別的話。她沒見過何躍,卻對他印象挺好的,以為兩個人只是吵架。
“我哥。”常文恩說:“沒事兒了薔姐,去忙吧,我等會兒把c區布置完是不是上午就暫時沒事兒了?等會我中午出去一趟存錢去。”
蘇薔說沒事兒了,常文恩就跑去忙自己的,昨天他去銀行查了查卡里的餘額,發現學費什麼的早就還上了,還多了不到一萬,其中有一筆三千塊算挺多的收入,是去年開學季的時候跟蘇薔一起賣東西賺的,他本來想給自己留點,想想今天幹完活了能結兩百塊,夠吃幾天了,就都給何躍轉過去了。
他昨天就想來了,但是大額轉帳要提前預約,才拖到今天,轉過去之後沒多久何躍就給他打電話,問他錢從哪裡來的。
“……”常文恩說:“你怎麼知道是我啊。”
“銀行的簡訊有名字啊!我當然知道。”何躍說:“你錢從哪裡來的?”
“你的錢。”常文恩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一會,“你出國之前給我的,我沒動,我知道這點錢也幫不上什麼忙,阿姨那邊資金缺口挺大的吧,你可以拿去給她買點新衣服什麼的哄哄她,和她說不要總壓抑,肯定會好起來的。”
錢不算少,小城市的首付都夠了,常文恩這麼說就是不想喝何躍糾結,可何躍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多了。”
他記不清楚,但是記得當年給的不是整數,常文恩說沒動,肯定就一分也沒動,錢不對了,只會多,不會少,他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一點點。”常文恩說:“湊個整。”
“對不起。”何躍給他道歉,“那天不該和你發脾氣,我真的沒有讓你走的意思,我也不想和你直說我媽看咱倆在一起就心煩,你走了我一晚上沒睡。”
常文恩唔了一聲,“沒有,我沒想那麼多。”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沉默慣了,不會解釋,有一點笨嘴拙舌,他沒有怪何躍的意思,也沒什麼特別想要的,既然已經和何躍說了分手那兩個字,如果以後真的不在一起了,他也不會一點也沒法接受,他愛何躍嗎?當然愛,他不是什麼聖父,希望世界和平,他很自私,只希望自己愛的人能幸福就好,如果兩個人真的分手了,何躍家裡能好好的,他自己也會努力生活,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