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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文恩沒心情和他鬥嘴,難受地趴在了床上,緊緊攥著床單,突然悶聲悶氣地說:"我好討厭。"
就這麼沒頭沒尾的四個字,何躍沒聽懂,他討厭什麼?
可常文恩不再出聲了,抿著嘴唇與那種難受的感覺對抗,何躍坐在他身邊,想問,又覺得常文恩可能不會回答。只好扶著他靠在自己懷裡坐了一會兒,常文恩的腦袋突然垂了下去,整個人都縮在何躍懷裡,他又睡了。
何躍一動也不敢動,覺得那具熱乎乎的身體貼著自己,他不斷地回想前一夜發生的事情,卻沒有帶著多少情慾,只覺得自己晃晃悠悠,仿佛在走吊橋,終於抓住了那個藤蔓,一顆心才安定了一點。
常文恩這一覺睡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醒過來時覺得好了一些,但還是沒精神,余春蜓打電話過來問,何躍摟著常文恩說:“沒事兒,退燒了,睡覺呢,你們晚上幾點吃飯啊?我掐著點過去。”
余春蜓說下午六點,那邊吵吵鬧鬧的,何躍只說知道了,讓她去忙,掛了電話與常文恩一起躺著,突然說:“我不想去了。”
常文恩鼻子不通氣,悶聲悶氣地說:“你不去阿姨會不高興。”
“那你和我一起去?”何躍說:“去收壓歲錢,給你買新衣服。”
常文恩微微低頭捂著鼻子,他總覺得有鼻涕要流出來,拿了紙擦乾淨,紙上除了鼻涕還有血,不是很多,何躍拿過來看了看,突然說:“常文恩,你再休息一會,等會去醫院。”
“我去醫院幹嘛?”常文恩說:“太幹了鼻子裡血管破了吧,以前也有啊,我不想折騰。”
他是真覺得沒什麼事,雖然他從小到大,身體都不是特別好,但是從沒生過大病,只小毛病不斷,體能也比同齡人差一點,不至於流個鼻血就要進醫院。
可何躍低頭想了一會,不由分說地幫他穿好衣服,帶他出了門。
常文恩沒力氣和他爭,去醫院檢查了一通,沒什麼大事,就是貧血,胃也有點小毛病,還因為發燒和胃腸感冒開了一堆藥,大過年的,醫院裡也有不少人,常文恩在吵吵鬧鬧的背景里和何躍嘟囔,怪他折騰自己。何躍站在原地低頭看藥盒上的說明,聽他叨叨了五分鐘,突然狠狠捏著他的臉,把一個山楂丸塞進了他的嘴裡,很兇地說:“你少嘮叨,這不是也檢查出毛病來了嗎?這麼大男生了還貧血,這些藥你都得按時吃,聽見了嗎。”
山楂丸很大一顆,雖然是藥,卻不是很難吃,常文恩被噎了一下,咳嗽著吃掉,微微垂著頭被何躍帶走了。
何躍老媽子一樣嘮叨他,常文恩的山楂丸還沒咽下去,他嚼了半天,也不能張嘴去阻止何躍,只好以柔克剛,伸手摸了摸何躍的頭,安撫一條大狗一樣,何躍哼了一聲,被他克住了,沒有再繼續嘮叨。
兩個人回到家裡,常文恩也沒那麼難受了,他催何躍去找余春蜓,這會兒已經是下午四點多。
“那我走了啊?”何躍說:“可能八九點就回來了。”
常文恩點點頭,看何躍離開了,還沒走出去幾步,他突然說:“誒,何躍,等一等。”
何躍回頭,常文恩突然湊過來捧著他的臉在他嘴上親了一下,“走吧,拜拜。”
“……”
雖然更加親密的事情兩個人都做過了,可何躍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跳猛地加速了,他面紅耳赤地轉身,差點撞在門上,又回頭看了看,常文恩正站在原地看他,眼睛微微眯著,似乎想笑還不敢笑,何躍粗聲粗氣地說:“你笑什麼笑!回去吃藥。”
常文恩噢了一聲,又湊過來親了他一下,何躍凶不起來了,看常文恩有氣無力地抱著自己磨蹭,沉默了一會兒,掏出手機給余春蜓打電話,“媽,我今天先不去了啊,常文恩又燒起來了,我帶他去打吊瓶……恩沒事兒,我知道了,啊?好……放心吧,我知道了,真的,你放心吧……”
余春蜓不知道說什麼,何躍保證了好一會兒才掛了電話,對常文恩說:“我媽說我姥爺非不讓他們走,讓陪著晚上打牌,今晚不回來了,讓我注意一點,從醫院回來了就各回各屋,要不然她就打斷我的狗腿。”
常文恩說:“那以後她知道了會不會打死你。”
“打死再說吧。”何躍摟著他的腰,兩個人磨蹭到臥室門口,“死了也不白死,你還挺值的。”
第四十一章
常文恩只過到大年初三,就胖了兩斤,何躍給他餵的山楂丸實在是開胃,他明顯比之前能吃了,精神也好了一點,沒怎麼學習,與何躍找出了之前買的手柄一起打遊戲。
他突然迷上了這種老遊戲,拿黃色遊戲卡插在遊戲機里連接電視玩的那些,其實他小時候就沒有人玩了,但是最近不知道怎麼又流行起來。何躍給他下了個模擬器,他就不聲不響地坐在電腦前玩忍者神龜,只是總玩不好。
"何躍。"常文恩死到沒命了,回頭和他說:"我想玩那種無數條命的。"
"我找了,沒有啊。"何躍低頭看手機,"要不你玩魂斗羅?那個有無數條命的,你隨便死。"
常文恩說不要,轉過去玩自己的忍者神龜,臥室門開著,余春蜓坐在客廳看電視,常文恩玩兒了一會兒,突然就把手柄放下了,他越想越不自在,因為余春蜓往臥室里看了好幾眼了,儘管她能清楚地看到兩個人什麼也沒做,一個在玩手機一個在玩電腦。
"我出去了,你不要跟過來。"常文恩輕聲說:"阿姨往這邊看好幾眼了。"
他知道余春蜓肯定不同意他們倆,就是看他來這裡過年,不想讓他心裡不舒服才沒有表現出來,余春蜓考慮他的感受,他也不好裝作什麼都不懂,總覺得和何躍單獨相處很不自在,就關了電腦出去了。
余春蜓看他過來了,招呼他一起看電視,又拿了個微微透紅的大橘子剝給他吃,常文恩趕緊拿過來自己剝,掰了一半給余春蜓。
"你爸爸前兩天還聯繫我。"余春蜓說:"問你怎麼樣,沒說讓你回去,我說挺好的,他問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阿姨其實還是覺得,如果他以後會改好,你們倆也許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我也是這麼想的。"常文恩說:"我也做的很不好,不應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那麼多難聽的話,可是我已經說了,沒辦法挽回了,就像很多事他都那麼做了,一樣沒辦法挽回,以後的事情順其自然吧,我也不知道會怎麼辦。"
他看的很清楚,想的也很清楚,余春蜓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她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和你何躍哥哥的事情,阿姨覺得,你也應該想一想,我真的不是想為難你,阿姨說把你當兒子,心裡就沒拿你當作外人,我可以摸著良心說,很多時候我對你,都不比對何躍差,也是因為這樣,阿姨才勸你想清楚。這條路真的不好走,何躍21了,大學還沒畢業,你呢,你才18,你們倆懂得什麼是生活啊?當然了,我沒逼著你做什麼決定,要不然我也不是這個態度,你現在安心學習,高考完了再去考慮這些吧,前幾天還碰見你們班主任了,說你表現的挺好,沖一下那個重本很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