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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偉強微微的泛起苦澀的表情說:「當初頂著伊達友的壓力,不種沙梨種水蜜桃,我可是立下軍令狀的。水蜜桃種不成,我就主動辭職。」
楊帆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故事在其中,由此可見卞偉強此人性格之堅定果敢。
「送溫暖這種活動,其實不過是一種形式,從某種角度來講,還是要把經濟搞上去。老百姓有錢了,這種形式主義就完全不需要了。抓形式而忘根本,這是一種失職的表現啊。」楊帆這話說的有點難聽,卞偉強臉上一陣發紅,楊帆見了連忙解釋說:「我不是針對這個活動,這是一種大的環境逼出來的。西方發達國家,雖然是資本主義,但是他們的社會福利體系,從制度上保證了教育的普及,想到這個我多少有點感慨。」
「是啊,我們的國家路落後的時間太長了,要趕上西方發達國家,需要兩代人或者三代人努力。我喜歡等到我老的不能動的時候,再也不會有這種官方組織的形式出現。」卞偉強接了一句,前方的道路轉了個彎,一片開闊地出現在面前,一所2層的教學樓遠遠的就能看見。樓頂上一面國旗,顯得格外的醒目。
車子停下,學校的校長已經組織學生,教學樓前的操場上列隊歡迎。這種場面,楊帆以前看了心裡並不舒服,現在多少有點麻木了。大家都這樣做,這是一種形式。似乎不這樣做,就無法表達孩子們內心的激動,無法表達對領導的尊重。
「讓孩子們到課堂里坐著,一會下面分組到各教師去送東西。歡迎儀式就免了吧。」楊帆交代了一聲,卞偉強愣了一下,立刻搶先下車去招呼了一聲。
山裡的孩子對新鮮事物的渴望,從那一雙雙期盼的目光中可以感受到,這一點楊帆覺得這一次沒有白來。楊帆沒有把負責工程的鄉幹部叫來,而是背著手在樓上樓下的一陣溜達,四處走走看看,似乎想從教學樓的質量里找到有點啥破綻似的。
看了一圈之後,楊帆默默的走早外面的操場上,卞偉強跟上之後,楊帆陰沉著臉問:「這個工程是誰負責的?一共花了多少錢修的學校?」
卞偉強飛快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本子,看了看之後說:「這所學校耗資28萬,修了一座教學樓,一排磚瓦結構的職工宿舍。」
楊帆冷笑了兩聲說:「也就是將近三十萬了?樓上樓下一共是六間教室,外帶兩間辦公室,每個班級我看了看,大概能容納三十個學生。可是,你看見上面的裂痕沒有,他們居然用預製板來修教室。你自己說說,修這所學校的時候,你到現場看過沒有?」
卞偉強的臉色變了變,低聲說:「奠基的時候我來過一次,一再囑咐下面的人,要抓好質量關。」楊帆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教學樓的走廊上,站在一面牆跟前,拿手使勁一搓牆面,一陣細沙被輕鬆的搓了下來。
卞偉強的臉色瞬間變的煞白,黑臉漲的通紅,看著楊帆一句話也不說。
楊帆背著手慢慢的來回走,走了兩圈後停住,死死的盯著卞偉強說:「查,給我查。全面清查這一批希望小學的建築質量。這個事情是你負責的,是你來查還是我來?」
卞偉強咬咬牙,惡狠狠的說:「我來,馬勒戈壁的。」
楊帆冷笑兩聲說:「還記得你交上來的報告上是怎麼寫的麼?什麼群眾聽說是修學校,情緒高漲,出工出力幫助平整地坪,為工程節省了大量的開銷。假如你說的是真的,這幫子王八蛋就這麼回報群眾的熱情?連希望工程的錢都敢伸手,他們還有什麼不敢伸手的?」
顧及卞偉強的面子,楊帆沒有當場發作,而是面不改色的帶著團委的人離開了。回到城區已經過了午飯時間,楊帆拒絕了團委的邀請,直接回住所去了。卞偉強則急匆匆的離開,調查希望小學工程質量。
楊帆叫上林頓和小王一起吃午飯,三人來到一家小館子,剛剛下車就看見一陣人仰馬翻的場面。四五個壯漢,正在猛打一個男子,一個女子在邊上苦苦哀求不要打了。
楊帆飛快的下車時,看見了一幕讓他怒不可遏的場面,那個女子伸手去扶起被打的倒在地上的男子時,被一個穿著白襯衫背著一個包的男子一腳從後面踹翻,女子掙扎著爬起來,去攔著兩個繼續毆打地上躺著的男子時,被一個男子迎面就是一拳,直接打的仰面而倒。
楊帆鐵青著臉,上午心中淤積的憤怒,這在一刻完全爆發了。不等楊帆招呼,林頓已經飛快的衝上去,大聲喊:「住手。」
喊了一聲後,林頓伸手去扶地面上的那個女子時,一個喝的滿臉通紅的漢子,一腳把林頓也踹翻了,口中還在罵罵咧咧的說:「龍你個媽媽,我叫你多管閒事。」
「你們是幹什麼的?」楊帆往這五個人面前一站,身後的小王手裡拎著一把扳手已經靠了過來,想要擋在揚帆的面前。
楊帆一抬手攔住小王說:「打電話報警,我倒要看看,這些都是什麼人,干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毆打他人。」
其實這個時候,楊帆已經認出其中一人,這個人就是剛才一腳從後面踹翻女人的男子,好像是吳家橋鎮的一個副鎮長。吳家橋鎮距離城區十公里,因為是宛陵到緯縣的必經之路,經濟還算不錯。
果然,那個副鎮長一眼就認出了楊帆,連忙呵斥兩個還在打人的漢子,一臉慌張的看著臉色鐵青的楊帆。林頓這個時候爬起來了,問題不是很大,就是大腿上挨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