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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爺子沖張大炮微微一笑說:「老夥計,我是已經退居2線的人了,很多事情我看的比你清楚,我對楊帆的寄望不比你低。江南省的情況雖然複雜,但是能在這種環境裡生存下來,並且在今後的三年憑他自己的本事往上走一步,對其未來的發展而言,意義深遠。」
周明道這個時候笑著說:「好了,別爭了。大家等著吧,假如一號首長年內到江南省視察的話,那楊帆不動地方也未必是件壞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表面上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南方。那個地方從改革之初至今,已經有尾大不掉之勢。不過我的看法是,一年半載之內,南方的事情還不至於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南方要動,還需要一根導火索,經濟問題還是會從經濟領域入手的。結合以上兩點,我倒傾向於老陳的意見,一動不如一靜。讓年輕人在複雜的環境裡摔打幾年沒壞處!」
「你們兩個是不是商量好的?別看我平時不出軍營,可是我心裡明白的很。江南省那鍋里有幾把勺子在那裡攪和,宛陵又是龍興之地,我心裡總是捏著一把汗。祝東風在江南省幾年時間,確實能壓住場面,但是這也只是表面現象。以前他們爭的是個大勢,現在爭的就不是表面上泛泛的優勢了,郝南被放到江南省委書記的位置上,可見決心之大。」
張大炮嘆息一聲,說出來自己的擔憂時,楊帆已經下車。
陳政和和楊麗影站在台階上,笑著站在那裡沒動。楊帆快步走到目前面前,張開雙臂和楊麗影擁抱了一下說:「媽,辛苦了。」
「跟我有什麼好客氣的,這孩子!我不過是做點閒事的人。」楊麗影的激動倒是露在了臉上,伸手在兒子的衣服上撣了撣一路的塵土。
楊帆笑著轉向陳政和,這個表情讓陳政和預感到會發生一點什麼的時候,楊帆已經張開雙臂。陳政和被動的回應了一下時,楊帆略顯生澀的說:「爸,我回家了。」
聲音不大,但是足夠邊上的人聽的一清二楚。楊麗影呆住了,看著這對擁抱的父子,過往的一切在這一瞬間全部冒了出來,楊麗影忍不住嚶的一聲,扭頭抹淚。
陳政和則如同被施放了石化魔法似的,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楊帆輕輕的推開陳政和,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爸,這兩年你老了許多。」
陳政和此刻內心仿佛颳起了12級颱風的海面,心潮翻滾之洶湧已經不是文字能說清楚的了,百感交集之際陳政和一陣仰天大笑,連聲說:「好!好!好!」
三個「好」字,箇中滋味外人又能領略幾分?
這時候一個士兵快速的走到陳政和身後,低聲說:「首長請楊帆同志上樓!」
陳政和收起大笑,微微穩定了一下情緒後,笑著拍拍楊帆的肩膀說:「上去吧!」
這個時候張思齊笑著過來,輕輕的拉了一下楊帆的手,低聲說:「別衝動!」
楊帆點點頭,跟著士兵慢慢的走上樓去,士兵在門口大聲喊:「報告!楊帆同志到。」
裡頭傳來陳老爺子低沉的聲音說:「進來!」
一路進來的過程中,楊帆就察覺到今天這裡的氣氛和往日有所不同,多了三分的殺伐之氣。陳老爺子是那種及其內斂的人,平時這所院子裡可沒有這種氣氛。
走進門看見三個老傢伙的時候,楊帆不覺微微的一笑,明白為啥會有氣氛上的變化了。這裡面三個人,隨便哪一個突然發飆,在京城鬧個三級以下地震都不是什麼難事。就這其中最不顯眼的周明道來說吧,給他開車的司機,那都是中央警衛處派的。
屋子裡三個老傢伙好像是在下棋,對局的雙方是周明道和張大炮。楊帆走近後,隨意的掃了一眼棋盤上的局勢,不禁心裡微微一笑。三個老傢伙這個陣勢擺的可以說是滴水不漏了,不過還是露出了唯一的破綻,那就是這盤棋根本不是他們下的。這是一盤中韓圍棋高手之間在幾年前的對局,楊帆以前有打譜的習慣,這盤決定了世界冠軍花落誰家的決戰之一,可謂印象深刻。
其實就算楊帆沒有認出這盤棋來,只要稍微仔細的看一會,就能看出其中的端倪。高水平選手的對局,每一步都可以說是意味深長,又哪裡是這三個老傢伙的水平能下的出來的?
陳老爺和平時一樣,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變化,這種表情在以前楊帆的感受是一種不怒自威的強大壓力,眼下看來不過是一場本色表演。
這三個老傢伙想幹啥?這是楊帆想到的第一個問題。
「過來看看這棋該怎麼下?」陳老爺子低沉的來上這麼一句後,眼睛又朝棋盤看來過去,似乎楊帆不存在的樣子,似乎他的精神全部集中在期盼上了。
棋盤上三劫循環,稍微有一點圍棋常識的人都知道,一個關乎雙方七十目空的三劫循環,往往意味著和局。這是棋盤上難得一見的奇觀,在這個時候,放棄劫爭是需要巨大的勇氣,還有精確的計算。如果楊帆不知道這盤棋,肯定會給出一個和棋的結論。
就在楊帆想揭穿這三個老傢伙的把戲時,到了嘴邊的話又強行咽了回去。為什麼他們要擺這一盤棋,而不是別的棋?這個問題不想清楚,楊帆覺得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
站在棋盤跟前,楊帆久久的注視這盤知道結果的對局,思索再三之後低聲說:「跳出巨大的利益紛爭,也許會獲得意想不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