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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沒提出來之前,往往被問者心理最複雜的時候,真的等問題出來了,反倒不緊張了。這是一種心力戰術,楊帆儘管不知道,但勝在問心無愧。除了風流一點,楊帆不認為自己出了啥問題。想靠男女關係扳倒楊帆,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再說了,曾吉的讓步已經說明問題了,現在擺出這個姿態,楊帆反倒非但不進站,反而有點好笑的感覺。
曾吉看見楊帆的嘴角在輕輕的上翹,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心頭又是一陣苦澀,很明顯眼前這個傢伙鎮定的驚人,甚至還能笑的出來。
「一個星期前,中紀委收到江南省紀委轉來的一份舉報材料,檢舉你在江南省宛陵市工作期間,存在重大的經濟問題。對於這點,你有什麼想說的?」
曾吉終於提問了,楊帆表面上看起來很輕鬆,其實心裡一直精神集中防備曾吉的突然提問。所以,曾吉的突然提問時,楊帆表現的非常平靜。
「我沒什麼可說的,我相信組織上會給我一個公正的評價。」楊帆得知是宛陵期間的事情,心裡就更坦然了。在宛陵期間,楊帆手上雖然掌握了數十億的資金,但是沒有在自己身上花一分錢。問心無愧,自然坦蕩。
唯一可能做點文章,那就是緯縣的煤礦集團了。可是這個煤礦集團,掛的是省礦業廳的牌子,從手續上來說和楊帆關係不大。
「當年在緯縣搞工業園區,前前後後投入的資金有六十幾個億,對這些資金的使用上,你能保證一點問題都沒有麼?」曾吉又問了一句,語氣似乎微微的有所加重。
楊帆沒有絲毫猶豫的就回答:「這個問題回答起來很簡單,緯縣工業園區的資金投入,主要分兩部分,一部分是政府投入,一部分是招商引資來的資金。政府投入的部分,主要用於先期的基礎建設,這個你們可以去查帳。至於政府與投資商合作的每一個項目,投資商對於資金的使用都有絕對監督權,政府還真的說了不算,要協商統一了才算。還有一部分是省市撥款,這些款項在使用過程中,也是要接受市里嚴格監督的,每一分錢的用處都要寫的明明白白方便市里檢查。」
楊帆不慌不忙的回答,態度平靜,說話節奏感清晰,一點都沒有慌亂的感覺。這個發現讓曾吉有點迷惑,緯縣的工業園區牽扯的資金量之大,曾吉認為這中間一點問題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只是因為中紀委派人去查的時候,時間緊加上壓力大才沒有查出什麼問題來而已。現在看看楊帆的表情,曾吉也懷疑自己的判斷了,沒準這傢伙在工業園區的建設過程中,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還有一個細節,曾吉注意到楊帆在回答問題中,絲毫沒有提到在改變緯縣的落後面貌中作出的成績。就是就事論事回答問題,絲毫不提別的。
「楊帆,你不想談一談你為緯縣經濟發展做出的成績麼?」曾吉突然問這個時,楊帆的反應是愣了一下,很隨意的就回答:「這有什麼好談的,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是為官者的本分。做不好的叫失職,老百姓自然會罵你。」
這個答案讓曾吉的腦子裡翁的一聲,受到的衝擊比之前楊帆踢翻椅子都大。曾吉沒少見識過腐敗官員的嘴臉,那些人在被雙規的時候,大多數都會談自己的政績如何如何。仿佛做好了,就是他們腐敗的理由。
曾吉覺得自己問不下去了,不過還是有點不甘心的看看楊帆說:「緯縣礦業集團和天美集團落戶宛陵這兩件事情,在操作的過程中,你不想說一點什麼?」
楊帆微微一笑說:「你這還是了解情況麼?你這是在誘供。」說著楊帆摸出煙來,朝曾吉舉了一下說:「可以麼?」曾吉點點頭,楊帆把煙點上後慢慢的說:「緯縣的經濟發展,煤炭產業功不可沒啊。但前提是當時預先整頓私人小煤窯胡亂開採,留下資質達標的煤礦。接著是省礦業廳牽頭,由外來資金與地方合資,把煤礦產業做大。有了產量大的煤炭基地和優質煤炭做保證,才能引來寶鋼集團這樣的冶金巨頭。具體的操作過程,你們可以去緯縣了解情況。至於天美集團的引進,那是運氣使然,同時也是省市領導高度關注的產物。具體的操作過程,恕我不能解釋。」
天美集團的引進,和地方財務牽涉不多,具體到政策上的優惠,那都是得到省市領導同意的。這個問題楊帆更加坦然了。曾吉在楊帆笑著說出「誘供」這個字眼的時候,心裡著實吃了一驚,因為他確實有這個意思。不過接下來楊帆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更顯得一種兩袖清風的坦蕩。
曾吉實在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倒是邊上記錄的女子突然問:「楊帆,宛陵市安居工程和海濱市的安居工程建設,都牽涉到天美集團。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
楊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看看老臉微微發紅的曾吉,知道他有點尷尬了。天曉得這個年輕的女孩子什麼來頭,居然兩次擅自提問。
「這個問題,我想不用回答你。我倒是可以從另外一個側面,說一說安居工程這種畸形的產物。首先我們要說,為什麼要搞安居工程?原因很簡單,房價太高,絕大多數人辛苦一輩子,似乎勉強能買的起一套房子。請問,這個現象正常麼?照我看,這個現象不正常,但凡拿安居工程作為政績來對待的各級政府,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失職啊。老百姓窮其一生,買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