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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副市長的心態導致的結果是曹穎元乾脆死了心,反正海濱市現在局面不錯,市政府這邊楊帆也沒有插手的意思。
楊帆沒有在紅星廠的問題上追究責任,更多的是在維護一個穩定團結的大局。最後對藍和心生不滿的曹穎元,會議上不點名的敲打一下,稍微的泄憤了事。妄生事端打擊報復一類的事情現在是楊帆心底的紅線,曹穎元沒有膽量去碰。
按說曹穎元這個市長當的挺窩囊的,可是換個角度不難發現,曹穎元啥好處也沒落下。既然是這樣,又何必瞎折騰呢。
藍和被曹穎元敲打後,心裡的不安是顯而易見的。雖然曾經對楊書記表示過輸誠的意思,但是始終不能像叢麗麗和方圓那樣成為心腹,甚至看起來連柳葉都不如。表面上看起來藍和的權利在一點一點的增加,實際上藍和心裡很沒底。沒靠山啊,老曹都敢在會上不時的敲打兩下,萬一楊書記再產生一點不滿,那日子就真的沒發過了。
紅星廠廠長的人選問題,藍和推薦了湯仁明後,楊帆答應的很爽快。藍和認為這是一個信號,楊書記在暗示以最快的速度平息這個事情,一切都好商量。萬一把事情搞砸了,秋後算帳的可能性絕對不會太小。
藍和推薦湯仁明是有原因的,紅星廠改制是藍和主管工業期間支持湯仁明搞的,那個時候藍和剛到海濱市不久,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結果紅星廠的改制很成功,湯仁明乾的也很漂亮,但是最後的勝利果實卻被別人瓜分了。湯仁明被調離,紅星廠成了別人口中肥肉。
這些往事說起來辛酸的緊,藍和對於說動湯仁明的把握其實也不足。這不打電話過去,約湯仁明出來吃飯,結果湯仁明開始還笑呵呵的,藍和嘴巴一松,提了一下紅星廠出的事情。湯仁明能把一個瀕臨倒閉的廠子救活,本身就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當年政治上不成熟,吃了別人明升暗降的虧,這幾年在體制內打磨下來,湯仁明該看透的都看透了。所以藍和剛提了個頭,湯仁明立刻很不客氣的說:「這個事情不要再提了,我現在過的很好。」
咔嚓,湯仁明把電話掛了。藍和一陣目瞪口呆的,可是這個事情怪不得人家老湯,紅星廠就是湯仁明心頭永不癒合的傷口啊。不為別的,就為藍和屈服於壓力,在關鍵時刻鬆了口,沒有能堅決頂住。
時過境遷,紅星廠現在撐不下去了,你倒想起人老湯來了。換誰也不能答應不是?
藍和不屈不撓的又打了幾次電話,結果湯仁明手機直接關機。這一下藍和心裡毛了,這個事情是楊帆交代的,完不成後果真的不好說了。
無奈的藍和只好給楊帆打電話匯報情況,楊帆當時沒表態,點點頭說:「一起吃午飯,邊吃邊談。」這個態度倒是讓藍和放心不少,急急忙忙的找個不錯的酒樓定了位置。
楊帆對具體情況不了解,自然不會擅自表態。身為市委書記,紅星廠的事情按說藍和應該給曹穎元匯報,找到楊帆這裡來了,說明藍和同志的「覺悟」還是很高的。不管怎麼說,覺悟高又在做實事,楊帆總是比較欣賞的。
到了酒樓碰頭後,藍和詳細的把歷史淵源說了一下,這種事情在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少見。一個地方有個好一點的企業,自然會有無數雙紅眼盯著。當年湯仁明花了三年的時間,把紅星廠從一個瀕臨破產的企業,打造成一個年創利一千萬的明星企業,在整個天涯省都是數的上的。後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有關領導」認為,這麼一個企業自然要掌握在自己人手裡。於是乎,湯仁明調離的問題擺在了會議上,當時藍和沒能頂得住。
假如紅星廠不是一個國企,這些問題自然不會出現。因此,正在湯仁明雄心勃勃的打算花三到五年的時間,把紅星廠推向股市的時候,一封調令下來,紅星廠上升的勢頭戛然而止。這種悲劇在中國比比皆是,相似的案例更是不勝枚舉。
當年楊帆在宛陵市的時候,就調閱過飛天集團的相關資料。結果和紅星廠有驚人的相似之處,飛天集團崛起於上世紀80年代中期,最初是靠生產農用三輪車起家的。後來慢慢的做大做強,就在飛天集團成功上市後,市委作出了一系列人事調整。
這個調整,說的好聽叫為了適應新時期的發展要求而進行調整,說的難聽一點,那就是在搶奪勝利果實。一番分贓下來,從市里到飛天集團內鬥不斷,加上有的人到集團里就是為了發財的。內鬥加貪污,生生把一個企業給搞垮了。
藍和在說往事的時候,楊帆一言不發很有耐心的聽完了,最後才平靜的說:「權利一旦不能用在正道上,帶來的危害巨大。」藍和不知道楊帆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所以明智的閉嘴,等著下面的話。
「我想見一見湯仁明同志,我們這個國家,會做官的人多,肯做事的人少。」
藍和聽了這個話,嘴角一陣劇烈的抽動,額頭上冒出一層細細的汗珠。猶豫了一下,藍底慚愧的低聲說:「我這就聯繫湯仁明同志。」
楊帆抬手說:「不必了,我親自登門拜訪。就我們倆,打車過去。」
簡單快速的吃了午飯,兩人丟下秘書和專車打車上路。藍和暗暗慶幸自己做足了功夫,事先打聽好湯仁明的住所,準備今天晚上找上門去的。湯仁明住在一個老式的小區內,屬於省工業廳的集資房。這種老式的集資房都不太大,60幾個平方的兩居室。住在這種房子裡,可見湯仁明調省廳之後,混的並不太得意。省城這個地方處級幹部一抓一把,在省廳人事處擔任副職,基本上與實權不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