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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影把右手抵在桌子上,下巴托在掌心,手指上夾著煙,一雙大眼睛微微的眯著,煙在耳邊裊裊升起,目光在楊帆的臉上游離。
餐廳正中的鋼琴突然響了起來,一首楊帆陌生的曲調響了起來,楊帆似乎被這個曲子吸引了,豎起耳朵聽了起來,留給林疏影一個側面。
「棉花糖,你知道這個曲子?」林疏影露出詫異的表情問,楊帆回頭笑著說:「我吃過棉花糖。」林疏影驟然間笑了,原本平靜的臉像花苞瞬間綻放。楊帆這才發現,這個女人原來表情也是很豐富的。
「這方面,我是外行,很徹底的那種。不過,外行並不妨礙我欣賞吧?」楊帆笑著自辯了一句,林疏影笑著搖搖頭說:「你有沒有特別喜歡曲子?」
「沒有,不過前段時間在朋友車裡,聽了一首《寂寞難耐》,感覺非常的不錯。」說這話的時候,楊帆也不知道自己身什麼心態。似乎,像是對面坐了一個多年的老朋友,兩人只需要目光就能感受到相互間那種與生俱來的默契。
「你等著!」林疏影笑著站起來,婷婷裊裊的往中間的鋼琴走去,輕輕的拍了拍琴師肩膀,琴師笑了笑站起來,做了個優雅的請的手勢。楊帆這才注意到,彈琴的居然是個很帥氣的外國老頭,頭髮都白。林疏影坐在彈琴的位置,回頭朝楊帆嫣然一笑,修長的指尖在琴鍵上流淌,順暢如流水一般的曲調響起。
一曲《寂寞難耐》在餐廳的上空,如同燈光下的幽靈一般,穿透了楊帆重重防備的心靈。心跳隨著節奏似乎在慢慢的吻合,林疏影一邊彈著,一邊扭頭朝楊帆笑笑,兩人的目光對上的瞬間,林疏影卻像做賊被抓到似地飛快的躲開。
「寂寞難耐,寂寞難耐,愛情是最辛苦的等待,愛情是最遙遠的未來。時光不再,時光不再,只有自己為自己喝彩,只有自己為自己悲哀。」這一段歌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深深的刻在楊帆的心頭,隨著曲調在無聲的吟唱。
一曲終了,餐廳里掌聲響起,林疏影微笑著站起來,朝鼓掌的人們微微鞠躬,慢悠悠的走楊帆的身邊。
楊帆站了起來,走到對面的椅子前拉開椅子,林疏影送來一個笑容,從容雅致的坐下後再報以一個微笑:「謝謝!」
回到位置上的楊帆雙手撐在桌面上,低著頭平靜了一會,然後舉起雙手頭也不抬說:「好了,回到現實吧,非常感謝你編織了一個夢幻般的夜晚。」
林疏影一陣愕然,隨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我是不是跑題了?」
「嗯,我覺得也是。」楊帆抬頭一笑,發現自己其實很想嚴肅,可是在林疏影曇花一現般的笑容面前,怎麼也嚴肅不起來,反而感覺到自己的內心似乎在放縱自我去輕鬆一回。
「好,說正經的。侯笑天現在很為難,但是他不好來找你,面子問題。其實,他一直在等你去找他。我能不能這麼理解,姜清平是否弄巧成拙了,即便是他一言不發,一點動作都沒有,結果也比現在要強很多?」林疏影收起笑容,恢復了平時那種淡然朦朧的表情。
楊帆微微偏開臉,思索了一會淡淡的笑著說:「你分析的很對,其實姜清平只要不小心生病了,一切都不會發生。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這個人太喜歡顯示自己的存在了。即便是現在他已經難以收場了,還要死撐著面子。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人,執著吧!一種盲目自信下的執著!」
「嗯,明白了。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現在想為自己活著,順便還點舊債,請問我該怎麼做?說實話,在你面前我一點自信都沒有。」林疏影又笑了,她的笑容似乎像能夠傳染周圍的人似地,一旦蔓延開來,楊帆居然有種難以抗拒的感覺。當然,在林疏影面前,楊帆沒有產生慾念,因為那會是一種褻瀆的感覺。
「我可以認為你在吹捧我麼?」楊帆跟著笑了笑,不過是苦笑。
林疏影做了個雙肩一攤的手勢,然後慢慢的搖頭說:「你誤會了,你我之間的力量對比懸殊太大。你應該清楚,表面上我是代表著別人來的,實際上我代表的這個人,隨時可以過河拆橋。所以,我只是充當了一個傳聲筒的作用,這是我給自己的定位。當然了,你要是覺得手可以松一下的時候,不妨漏個三瓜兩棗的給我。」
楊帆搖搖頭,嘆息一聲說:「你很聰明啊,你看到了問題的本質。這個事情,表面上看起來,主要矛盾是我和姜清平之間的矛盾。實際上,換個角度來看,主要矛盾應該是姜清平在省政府里究竟能有多大控制權的問題。如果不是這樣,侯笑天不會讓你來。」
林疏影沉默了,楊帆一句話把蒙在表面上的細紗揭開了。同時楊帆也在暗示,「我不會給別人當槍使的。」林疏影儘管聰明,但是這個時候還是有點慌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平和的目光瞬間銳利起來的時候,似乎很輕鬆的穿透了自己的防護,讓人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林疏影露出一絲黯然的表情,低著頭拿著酒杯在手裡慢慢的玩了一會,放下後朝楊帆伸手說:「再給我一支煙。」
楊帆愣了一下,點上一支煙遞過去說:「可以麼?」
林疏影瞬間露出一陣羞怯,拋過來一個白眼,呻吟一般的低聲說:「討厭!」潛台詞是,你明明知道的!
接過煙的林疏影深深的吸了一口,臉上的羞紅漸漸的退卻,淡淡的笑著說:「我沒什麼本錢的,你想要的話,我不會拒絕。我挺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不過我能感覺到,你沒有考慮過那方面。是不想破壞感覺呢?還是別的什麼?顧忌?」說著林疏影一歪腦袋,笑眯眯的看過來,隨即便糾正自己的想法說:「不會,你肯定不是為了顧忌,喂,你說答案吧,我有點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