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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微微前身說:「上次的事情,麻煩田叔叔了。」
田仲擺擺手,想了一番後笑著說:「這樣吧,明天我找個理由,把車長年請到辦公室去,隨便談兩句好了。如果他能好好的管教兒子,事情也就算了。如果還要繼續鬧,倒也不必怵他。我只是擔心省委副書記何少華同志臉上不好看。」
楊帆露出疑惑之色,田仲笑著又說:「何少華同志是從池城市委書記提上來的,車長年以前也是池城的幹部。省里這些關係很複雜,以後有機會我慢慢跟你說。」
楊帆隱隱聽祝雨涵說過,江南省本地實力大致有蕪城、池城、宛陵、江淮四個分支。蕪城一系因為有上面的背景,所以現在祝東風執一省之牛耳。楊帆很想問一句,「田叔叔您是哪一系的?」想想還是憋住了。
田仲似乎知道楊帆心裡想啥似的,笑著說:「早年間我在上海讀的大學,後來調中紀委,再往後你都看見了。對了,我和陳省長是高中同學,早年一起在宛陵插隊,也是認識你母親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作為田仲來說,已經很難得了。整個過程楊帆都是一副悉心聽教的姿態,這讓田仲頗為欣賞,不該問的絕不問,這個素質很難得。
晚飯很快就擺上了,張思齊幫著洗碗拿筷子,因為沒有喝酒,只是簡單的吃了一頓便飯。田仲也沒有刻意的準備好菜的意思,吃完之後田仲對楊帆說:「到我書房裡下盤棋吧。」
楊帆默默的遵從,坐下之後,默默的拿過黑棋來。這個細節換來田仲微微的一笑,等楊帆在右上的星位落下黑子後,田仲這才笑著問:「在緯縣乾的怎麼樣?」
楊帆沉吟了一番,慢悠悠的說:「緯縣的局面很複雜,也讓我很困惑。本來想專心做好藥材基地的事情的,結果事與願違,現在算是被迫捲入到權力鬥爭中去了。」
田仲微微的一陣思索,落下一枚白子後,面露凝重說:「緯縣的問題很嚴重啊,省紀委劉傳同志,前幾天還提起這個事情來,他那裡收到了一份檢舉材料。不過,沒有明確的證據,紀委方面已經責成省反貪局和宛陵市進行調查了。」
啪!楊帆驚的手裡一枚黑子落到了地上,連忙彎腰撿起來。田仲微微一笑說:「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
楊帆想起的是步嫣那些證據來了,只要拿出來,肯定是能致對手於死地的,不過步嫣那個女人嘴巴咬的很死,楊帆又不想和她過分糾纏。
臉上露出苦笑,楊帆想了想說:「其實,只要實地去看一看,您就知道肯定有問題了。銀行欠了一個億,路修的沒點樣子,作為形象工程的廣場也早早的破敗了。搞了個經濟林的事情,還要我去擦屁股。」
田仲當然聽出楊帆話里擔心和不滿,不由暗笑這孩子還挺滑頭的,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問:「你擔心啥?」
這話算是問到楊帆的心坎上了,擔心啥?楊帆擔心的是,事情一旦牽扯到伊達友,肯定會扯上齊朴,接下來的事情就複雜了不說。對緯縣那一攤子事情也是一個羈絆。
楊帆想了想,拿起一枚黑子狠狠地拍在棋盤上,然後堅定的說:「我想安心的為發展緯縣的經濟,做一點正經事。不過,現狀是我很難靜下心來。」
田仲聽了不覺為楊帆表現出來的某種天真笑了起來,拿起一枚白子,輕輕的,雅致的落下。
「凡事,都不要想的太簡單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今天的盟友,也許就是明天的對手,對待任何事情都要辯證的去看。該決斷的時候,絕對不要拖泥帶水的。」
這盤棋一直下的非常平穩,五六十手棋下來,序盤平穩的結束。棋盤上雙方都選擇了四平八穩的招法,繼續下去肯定是一盤拼官子的功夫棋。
楊帆陷入了長考!
十分鐘之後,楊帆慢慢的捻起一枚黑子,輕輕的往棋盤上落下。隨著這枚黑子的落下,瞬間棋盤上充滿了戰鬥的烽火。這枚黑子深入白棋的陣營中,目的自然是強行從白棋已經看似確定的底盤裡殺出一條血路來。
「這一招!激烈!銳氣!」田仲笑著說,看著棋盤目光也漸漸的凝重。
好一會之後,田仲拎起一枚白子,好比拎著一把開山大砍刀似的,一改之前平穩輕柔,從容雅致的落子方式,狠狠的拍在棋盤上。鎮頭!田仲要大吃楊帆這枚深處白陣的棋子。
楊帆沒有絲毫的猶豫,飛快的落下一枚黑子,頓時田仲的臉色又變了,這枚黑子的位置,實在是讓田仲太難受了,不遠不近的,之前的那枚黑子要去吃的話,會被黑棋在外面接勁便宜,不吃吧下一手又跑出來了。
田仲抬起頭來,看看面前的楊帆,微笑著說:「這手棋很妙,不即不離,可棄可取,進退自如。好,很好!」
從田仲的家裡出來,楊帆的臉色變的輕鬆多了。張思齊晚上一直在陪著田仲的老婆,中途的時候倒是去給倒過一次茶,不過看見兩個男人對著棋盤苦思冥想的樣子,不懂圍棋的張思齊皺起眉頭,站在楊帆身後看了一下就閃了。
臨出門的時候,田仲意味深長的對楊帆說:「小張不錯,很懂規矩。」
車子在夜色中慢慢的開到大院外的時候,楊帆透過街燈看見張思齊安靜的表情里掩不住的歡欣時,心裡竟不自覺的想起了祝雨涵,同時心中微微的有一種被針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