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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陸鋒的兒子,將來會是頂天立地的大人物。雕塑大師算什麼?
身後聽到人群傳來的驚叫聲,陸鋒愕然回首,一個龐然大物已經向自己沖了過來,那是一輛重型卡車。
身體飛離地面的時候,陸鋒的腦子裡惟有一個概念:自己……就這樣死了嗎?兒子……我的兒子……誰來照顧他?
第二章 起步
陸天豪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父親的墳前吹著口琴。
從現在起,自己就是孤兒了嗎?
對於孤兒這個詞,他領悟到的第一個概念就是孤單。沒有了父親的嚴格教導,同時也沒有了他的慈愛關懷。這個世界上,從此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他不知道母親為什麼和父親離婚,但他知道母親早已經改嫁。
雖然他只有十歲,但他卻很清楚的明白一件事:母親未必歡迎自己上門打擾。何況……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哪。
似乎搬到這裡以後,父親和母親就沒再聯繫過。
鄉親們試圖帶他去找母親,不過卻被陸天豪拒絕了。
他只說了一句話:「我自己可以生活。」
今天是超度的日子。鄉下地方就是規矩多。人死後七天,必須要超度亡魂。他已經陪在這裡整整一天了,直到儀式結束,鄉親們才各自散去。
隔壁的胖妞給他端來一碗粥,說是她媽媽做的。
陸天豪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七天,靠鄉親們供養已經七天了。
到今天,也該結束了。
陸天豪仿佛聽見了爸爸嚴厲的話語:「孩子,要振作!你自己也能行的!千萬不要自暴自棄啊!記住,你是陸天豪!你是爸爸的兒子!你能行的!……」
陸天豪恭恭敬敬地在父親的墳前磕了幾個響頭:「爸爸,我會好好活著的,我向你保證。」
然後,他站起身來向家裡走去。
十歲的小男孩,要靠自己一個人生活,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天,他要去上學,晚上則要操持家務。最令人頭疼的是春秋兩季里,家裡的十畝地,春要播種,秋要收割。
以他一個十歲男孩的身體素質而言,這實在是無法負擔的重責。
陸天豪在經過一番思索之後決定,將其中的九畝地包租出去,每年可以淨拿一筆租金。父親去世後,肇事的司機賠了一萬八千塊錢,加上父親的存款還有好幾萬,估計怎麼都夠生活上好幾年的了。
說起這一萬八千塊錢,即使以陸天豪那小小的腦袋也覺得充滿諷刺。因為假如父親依然是個公務員,那麼賠償金至少也要20萬。
陸天豪的九畝地讓隔壁胖妞家給包去了,胖大嬸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一個人很可憐,給了他一個相當高的價格。
陸天豪自己的那一畝地就在住房的後院中。
臥龍鎮是個產糧鎮,幾乎每家每戶都種滿了玉米和水稻,另外還有少量的甘蔗。
可是陸天豪卻沒有種這些。
他種花。
各種花。
尤其是那些稀罕少有的花草,天知道他是從哪裡弄來的,整畝地被他整成了一片大花園。
待到春天來臨時,別人都忙著下地幹活,他的花園裡卻滿是奇異芬芳的花朵盛開。
人們覺得這個小孩瘋了,靠著父親留下來的錢生活,不好好自立自強,卻整日搞些旁門左道的東西。他們真擔心一旦這小傢伙把錢都花光了,後面的日子該怎麼過。
雖說他自己會做飯洗衣服,可是沒有糧食,他拿什麼過日子?
然而令人們驚訝的一幕出現了。
那天早上,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批城裡來的人,坐著名牌的小轎車直接進入了這個平素默默無聞的小鎮,直奔陸天豪的家就去了。
他們在那裡也不知翻騰搗鼓著些什麼,取走了一些花後留下一大筆錢就匆匆離去。
此後的一段時間裡,來到陸天豪的家裡買花的人逐漸增多。
農民同志們看著陸天豪一張張地數著那些百元大鈔,然後將早已栽好的一盆盆鮮花端出去,全都傻了。
有一天胖妞江婷婷偷偷地問陸天豪:「你賣的都是什麼花啊?怎麼一盆就好幾百塊錢?」
陸天豪面無表情地回答:「很多嗎?一些品質還算可以的普通花卉而已。要說好的嘛……那裡有幾株鬱金香,能賣好幾千,算是好的吧。」
江婷婷立刻傻了:「啊?這花這麼貴?」
陸天豪淡淡地回答:「培育難嘛。這次沒培育出黑鬱金香來,可惜了。不過明年或者可以,大概賣個幾萬塊不成問題吧。」
江婷婷覺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上帝。
江婷婷大喊著:「我回去告訴媽媽去!」
陸天豪喊了一嗓子:「你最好別說。要是全鎮人都種花的話,鎮子就得破產了。」
「啊?」江婷婷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陸天豪也沒解釋什麼叫供需關係。說實在的,關於這個問題,他自己還在探索之中。他只知道,好東西一旦多了,就會變得不值錢。而這樣的好東西本身又是極難培育的,一旦培育失敗,就是個血本無歸的格局。
人們只看到他賺錢,卻不會知道他在這其中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代價。
一個今年剛滿十一歲的男孩為了這些花,可是操盡了苦心。
如今,苦盡甘來,陸天豪卻覺得自己是時候再做點別的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