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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
「是信任。永利先生,您信任我嗎?我是說無論能力,還是誠實方面。」陸天豪問。
「如果你說我可以信任你,那麼我就相信你。」出乎陸天豪的意料之外,史提芬·永利如此回答。
史提芬·永利的表情很認真。陸天豪那一刻的神情有些迷惑。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有趣的事情。
他一直在努力尋求著如何鴻,蒯榮生這類人的資金支持,可他們卻對此完全不感興趣。儘管他們為陸天豪盡了自己應盡的那份力,但是陸天豪始終並不看好。他為了爭取何鴻而得罪了史提芬·永利,結果卻是史提芬·永利對他現在所從事的生意大感興趣,並有著強烈的合作意向。
這算什麼?
那時,陸天豪突然想起了一句千古名言:「你的敵人,永遠比你的朋友更了解你。」
此刻印證在這裡,竟是無比的準確。
「那麼,永利先生,我們已經完成了合作中最重要的一個步驟了。」陸天豪向史提芬·永利揚了一下手中的杯子,面帶輕鬆的微笑,和淡定的從容說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親情(1)
煙圈在霓虹燈的照射下繽紛出絢麗的色彩,看上去就象是五彩的煙霧,班駁出人生的浮華。
陸天豪輕輕地嘆了口氣,掐熄了菸頭,呆呆地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張小雅安靜地坐在一邊。
她在數菸頭。
今天晚上,陸天豪已經抽了近一包的煙了。
事情的發展出乎她意料外的詭異—被人氣勢洶洶的押上車,然後卻彬彬有禮地請到豪華酒店的總統套房中,擺上最昂貴的香儐,待以最周到的服務。一切就象是在夢裡一般。
直到陸天豪出現。
他從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始終保持著異樣的沉默。
進門之初,他擁抱了一下張小雅,說了一句:「沒事了。」然後就坐在那裡思考問題。
待到煙盒空的時候,陸天豪也未能從沉浸著的心事中走出來。
他的臉上,帶著迷霧般的表情。
「小雅,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陸天豪突然問。
張小雅躺在沙發上,歪著難道想了半天,然後說:「一個壞人。」
「一個壞人?」陸天豪很驚訝。
「沒錯。你是一個壞人。因為……男不壞,女不愛。你壞得徹底,所以有好多女人都愛你。你就是一個壞人!」張小雅說話的口氣很認真,字裡行間卻透著無邊的情意。
陸天豪微微笑了一下:「是啊……我是個壞人。很壞很壞的人。為了達到目的,我可以撒很多謊,做很多不那麼美好的事,甚至可以去欺騙全天下。不過我總以為,我至少還有一些屬於自己的道德底線。比如說……我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財富,擁有遠大的理想和抱負,並願意為此而付出努力。」
「所以說你壞得徹底卻不夠純粹。」張小雅很肯定道。
陸天豪的眼中迷離出一片茫然,他喃喃地說:「那麼……我是不是個孝順的人呢?」
張小雅微微一呆。
她坐到陸天豪的身旁,悄聲說:「你有心事,就說出來吧。是不是那個美國人帶給了你什麼麻煩?」
陸天豪沒有回答,只是痴痴地看著窗外。
那裡,一片蔚藍的人工海噴薄出不夜城燦爛的輝煌。在那片斑斕光影之中,陸天豪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了自己童年的時代……
「我父親去世的那年,我才十歲。那時,我無依無靠,只能用自己的雙手來養活自己。每天,我都要幹上好久,弄得自己混身疲累才能上床睡覺。有時候我會躺在被窩裡哭泣,哭著喊爸爸的名字,然後想為什麼他要死,只丟下我一個人。然後又想媽媽,想假如媽媽和不爸爸離婚該有多好,至少現在還能有一個人照顧我……時間長了,我逐漸忘記了我母親到底怎麼和父親分的手,就知道一件事……她從沒來看過我。」
「我對母親的印象現在已經很淡泊了,偶而想起來,只記得那是一個很美的女人。但是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她經常和父親吵架。我腦海中最深刻的,幾乎可以說是唯一的記憶,是母親甩門離家的樣子。她穿了一件紅色的風衣,一條淡紫色的長褲,一雙高跟鞋,走起路來卡踏卡踏的響……我記得她就那樣走出了大門,從此後再也沒有回來。」
「父親死後,我經常想起母親。每年,我都盼望她能來看我。那時候我找不到她,她卻是可以找到我的。家裡的那塊地,是爺爺生前留下來的,母親不可能不知道。也許爺爺生前母親還來看望過……她不可能不知道那裡,可她一次也沒有來過。」
「我是在十五歲生日那天,無意中整理父親的遺物發現了他們的離婚證明的……那天我是一個人過的生日,捧著那份離婚證明一個人流著眼淚喝啤酒。那天,院子裡好多花都開了,開得很鮮艷。我很憤怒,把好多花都拔了出來,就這麼活活踩死。我對著天空大喊:既然我已經是個沒人要的孩子了,那麼以後,我又何必再去愛任何人!?」
「從那之後,我再不相信親情的意義,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賺錢上。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努力賺錢,但我知道,我的錢越多,身邊看我的人就越友善。不管他們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我渴望那種好象你每時每刻都在被人關懷的眼神,它意味著我依然在被人關注,依然有人疼,有人愛……」